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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砚青拎着那幅画,继续往前走。

其实她明白老板的想法,老板觉得修复不了了。

一般来说,烂到这个地步的画确实修复不了,不过孟砚青却是有些底气的。

这字画要想修复,无非两点,一是在伤损之处描补填缺,要做到和原来画面浑然一体毫无破绽,二是要揭裱。

所谓揭裱,就是要把年代久远的字画重新装裱的手艺,这自然是一个技术活,需要把画心从旧裱上揭下,再重新装裱。

一般来说,古旧书画能不揭裱就不揭裱,因为揭裱要经过热水闷烫、清水淋洗和洗霉去污等多道工序,费时费力不说,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那就是书画刽子手。

所以书画不遇名手,哪怕破烂不堪也宁愿原封不动,这也是为什么那老板竟然一直放着这画如此破烂,他定是问遍港城,就没人敢下这个手。

这问题如果落到别处,自然难如登天,但是对于陆家,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陆家诗书大家,早些年他们家颇收藏过一些字画,这其中不乏年代久远需要修复的,于这字画修复上倒是有些经验,并有多年来倚重的揭裱老工匠。

至于描补填缺,这活儿陆绪章就干得了。

他在字画上还是很有些造诣的。

反正不用白不用,就让陆绪章帮自己修复好了。

事不宜迟,孟砚青当即找了一处公用电话屋,给陆绪章打电话。

陆绪章显然意外:“怎么了?”

突然又打来电话,他语气中透着担心。

孟砚青笑道;“看中一幅字画,我觉得修补修补,也能卖一些钱吧,不如咱们做一个合伙的买卖?”

陆绪章:“……”

孟砚青:“做不做?”

她这语气虽然在征询,但是大有他不做她就直接给他生气的架势,反正非常威逼了。

陆绪章苦笑:“什么字画,你说来听听吧?”

孟砚青便把情况大致讲了讲,最后道:“王翚的画,你家好像也不缺这个吧?”

陆绪章略沉吟了下,道:“王翚是康熙年间的,目前这画不在文物名单了。”

在大陆,禁止出国的国家文物都是有名单的,比如各样瓷器青铜玉器类,这些按照年份来的,一般乾隆年以及之前的算是“老物件”,是属于国家海关禁运名单的。

但是字画类,就不单纯按照年份了,是按照书画家名字来的,一些有名有姓的,上了名单的,海关就会查了。

要在这位王翚,目前还不属于此列,可以自由出入海关。

当然,就陆绪章对书画的了解来说,估计再过一两年,国内文物方面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这个估计也得加起来了,好在这会儿还不查。

孟砚青:“我记得父亲那里不是藏着几幅吗?你临摹或者修补他的画,不在话下吧?”

陆绪章想了想:“倒是可以,揭裱的话,王师傅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手艺还在。”

孟砚青:“那就是了!我马上把这幅画寄回去,你负责修补,找王师傅揭裱了,之后你赶紧寄回来给我,我拿到后,就在香港卖了,我们不求五六万美金,就算卖两三万美金,那不是一下子发财了?”

现在国内美金很值钱,黑市的话,价格高不可攀,就算不走黑市,直接银行换成人民币,那也是好几万块呢,有了这笔钱,干什么不成?

陆绪章听了,却是笑道:“你刚才不是说合伙的买卖吗?”

孟砚青:“对,合伙的买卖,所以等我挣钱了,我送你钱包,不然我哪有钱呢,就是把我累坏了,我也挣不到钱给你买钱包,对不对?”

她说完这个,自然知道陆绪章会反抗,便道:“绪章,我看你上次用的袖扣还是多年前的,我再给你买一个袖扣,怎么样?”

陆绪章确实是要反抗的,现在听到她那如丝如绵的声音,分明是努力哄着自己的样子。

他想了想,便没志气地投降了:“再帮我挑一条领带吧。”

孟砚青:“成交!”

一个钱包,一个袖扣,一条领带,换这蒙尘古画焕然一新,很值了!

*

敲定了这古画一事后,孟砚青也是心情大好,她现在对于挣钱非常痴迷,就盼着能多挣钱。

她收拾了那幅画,仔细包装过后,又问起宿舍对门驻港办事处的舍友,对方倒是热情得很,说是邮寄这些物件得过去邮政署,对方帮她指了路,又给她说了注意事项,孟砚青也就拎着那幅画过去邮寄了。

这年头从香港邮寄物件过去大陆不便宜,而且孟砚青特意精心包装过,分量也沉,不过考虑到回头的回报,还是很值的——当然了前提是陆绪章好好干活,当好这裱画匠。

她想象着他微抿着唇,埋头认真一笔一划作画的样子,越发心情好了

压迫他干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浑身舒坦。

她愉快地走出邮政署,又到了街边电话亭想给陆绪章打个电话,谁知道是助理接的,一位姓庄的助理。

孟砚青大致猜到对方身份,那是陆绪章一位忘年交的儿子,那位忘年交在运动中没了,陆绪章资助了对方的儿子上学。

就孟砚青记忆中,这位小庄同学还是个青涩少年,没想到十年过去,已经被陆绪章带在身边重点培养了。

她笑着道:“陆同志什么时候开完会?”

庄助理却用一种非常疏远客气的语气道:“女同志,你好,这个我也无从得知,而且这属于工作机密,请恕我不能透露。”

哦。

这孩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孟砚青:“那就不用透露,回头陆同志开完会,你和他说一声就是了,就说香港过来的电话,他应该知道了。”

谁知道那庄助理却道:“女同志,如果是工作原因,你可以说一下,我会帮你记录下来,但是如果非工作原因,那我们陆同志很忙,只怕是没时间。”

孟砚青:“庄助理,我只是想让你转告下。”

庄助理以一种非常刻板的声音,坚决地道:“非常抱歉,请恕我无能为力,请孟同志自重。”

孟砚青:“?”

自重?

庄助理冷漠地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了,女士,再见。”

说完,“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孟砚青:“……”

这狗东西陆绪章,怎么把原本那么有礼貌一少年教成了这样!

孟砚青也是没法,反正邮寄都邮寄了,随便陆绪章去吧,不给他打电话了,她便又给儿子打了一个,儿子最近正准备北大开学,倒是期盼得很,听到是孟砚青,倒是说了半晌。

孟砚青有心打听下陆绪章那边这是怎么了,还有那小庄,这是要做什么,不过想想机场那个吻,到底是没问。

她不想和儿子讨论机场那个吻的事情。

*

这天,孟砚青约了谢敦彦一起吃饭。

谢敦彦早就提前安排好,特意腾出时间来的,订了餐厅,招待了她。

两个人讨论了一番大陆的黄金店铺发展问题,孟砚青也把自己的详细规划拿给谢敦彦看。

不过这当然涉及一个问题,现阶段,鸿运珠宝的黄金制品虽然在深圳加工生产,但那都是三来一补的,通俗来说,那些黄金原料从哪里来,那就要回到哪里去。

从香港运过去的原材料,是没有资格在大陆内部销售的,外销品如果流入大陆内部,那就是涉嫌黄金走私,是违法犯罪行为。

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个透明的政策壁垒会一直存在,也就是说,鸿运珠宝的黄金是没办法运到大陆销售。

就孟砚青的意思是,她先试探着在大陆开展柜台,和商场合作,合作过程中两条腿走路,一方面是从鸿运珠宝进货珠宝玉器类,一方面由国内进货黄金饰品,这样就以黄金来推动鸿运的珠宝品牌。

孟砚青也把自己如今打算在红莲商场展开试点的情况和谢敦彦说了。

谢敦彦详细看了她这些资料,自然没有意见:“万事开头难,如果我们鸿运珠宝能走进大陆国有商场,那就已经前进了一步。”

毕竟他也明白,这些商场还是一个封闭的存在,并没有对香港品牌打开大门,能打进去就已经胜利了。

两个人又详细聊了最近世界珠宝流行趋势,香港的流行趋势,以及接下来如果要开展商场销售,他们最好是选择什么品种来打开销路等,倒是聊得十分投机。

这么聊着的时候,谢敦彦的大哥大却响了,他接过来后,听着,却是眉头微蹙起,吩咐道:“再查查吧。”

待到他挂了电话,便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门店有要紧事问起来。”

孟砚青笑道:“没什么。”

谢敦彦略沉吟了下,道:“本来想着带你过去尖沙咀的店看看,不过现在看,不太方便了,我带你过去别的店面看看吧。”

孟砚青并没多问:“哦,好。”

谢敦彦神情有些无奈,到底是解释道:“那边丢了件珠宝,一直没查出来,本来说好今天开张,正好带你过去看看,谁知道今天警察又过去了,想调查情况,只好先推迟开张了。”

孟砚青好奇:“丢珠宝?是遇到贼了?”

谢敦彦苦笑:“说起来也是蹊跷。”

说着,他便把情况和孟砚青大致讲了讲,根据店面回忆,当时是一位衣着非常华丽的阔太太过去,口气大得很,拿了四五样珠宝来看,眼力好,每个都贬过一番,说得头头是道,店面掌柜见此,便拿了店里几样上乘的珠宝来。

谁知道她这么看着,到底是没买,不但没买,临走时发现少了一样。

掌柜的发现丢了,就追出去,结果她匆忙上了出租车就跑远了,掌柜见此,自然报警,就这么追,最后总算追回来了。

孟砚青:“追回来了,那珠宝也找回来了?”

谢敦彦:“闹了这一场,把她带到警察局,她根本不承认,说她是着急赶飞机才表现匆忙,还拿出来机票。”

孟砚青:“不能搜身吗?”

谢敦彦:“警察搜了,没搜到。”

孟砚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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