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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好笑地看着初挽:“瞧这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不就三十块,谁还能出不起这个钱?”

这店主分明是激将法,初挽看着店主,道:“一百二十块,多一分,这买卖都别想成!”

店主也就道:“那我也摞下话来,一百五十块,少一分,这买卖也别想成!”

苏鸿燕和陆建昭对视一眼,无奈了,这两个人又杠上了。

有时候买卖东西,不光是钱了,就是仿佛赌那么一口气。

店主笑看向苏鸿燕:“这小姑娘,人看着不大,劲头儿可真大,非要和我倔这三十块!”

初挽挑眉:“我就倔这三十块怎么了,三十块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呢。”

店主两手一摊:“行,那给你搭一件东西行吧,搭一件东西,你这口气能咽下来吧?”

他显然也是想成,但让他落下来这三十块,他也不想。

初挽眼睛便一扫:“搭件什么?”

年轻店主吊儿郎当地斜靠在门柱子上,笑看着初挽:“小东西呗,你自己看看,要是能搭,我能兜住底儿的,就给你搭了。”

初挽便随手拿起旁边一鼻烟壶,那鼻烟壶看着精致,白釉的:“这个?”

店主给她笑了:“好眼力,伸手就把我好东西给拿了?这哪能搭给你,不赔死我!”

苏鸿燕见这事有谱了,赶紧从那些瓶瓶罐罐中挑,初挽也看着,但不动手。

她是希望她和苏鸿燕达成一种神奇的心有灵犀,苏鸿燕直接拿到那件正统青花瓷盖罐。

显然店主看出苏鸿燕是外行,苏鸿燕拿的,店主不会怀疑,但是如果自己动手,那店主就得掂量掂量了。

只可惜,她到底失望了,苏鸿燕哪看得着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

苏鸿燕拿了一个陶猴,汉代的,估计也能值十块八块的。

她有些请示地看向初挽:“这个行了吧?”

初挽蹙眉:“再加一件吧,这个不值钱。”

店主直接给气笑了,连连摇头叹息:“我说小姑娘,你还有完没完?你不要,我还等着看电视呢,我这电视剧一集都完了,陈真人都跑了,你还没挑好?!”

初挽却道:“再随便加一件吧,不然还是有点亏,我心里不舒坦。”

店主无奈:“得得得,我今天就看你长得好看行吧,你年纪小,我让着你,你拿一件不起眼的吧,太好的我真兜不住!哥也是做买卖的,不能赔钱!”

初挽:“鸿燕姐,再拿一件。”

苏鸿燕已经有些茫然了:“拿什么?”

初挽:“随便拿个呗。”

她手一指:“那盖罐,拿着,回头家里腌咸菜还能用呢!”

苏鸿燕:“行吧……”

她其实看不上这盖罐,现在勉强拿一件,也是为了初挽能顺过气来,别置气。

其实她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店主扫了一眼那盖罐,叹息:“这也是一个老玩意了,今天咱们都讲到这份上,就当结个缘分,我就搭给你。”

初挽没理这个茬,却说:“咱们这屋里乌七八糟的,万一回头看着这个年份不对,我可回来找。”

店主笑里透出几分讥嘲:“小姑娘,你不是挺能耐吗,我看你是内行人,可别说这种外行话!”

初挽:“要不我们再看看?”

店主:“行,随便看!”

初挽其实也是故意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清仿青花瓷上,毕竟这店主看着也是行家,万一再留心下那盖罐,这到嘴的鸭子也就没了。

这边苏鸿燕和陆建昭对着那清仿青花瓷翻来覆去地看,初挽却将眼睛落在了那边的鱼盆上。

在那么多珠子中,她重新看到了之前就留意到的那浅黄玉。

明朝高濂《燕闲清赏笺》中曾经提到,玉以甘黄为上,羊脂次之,当时就已经将甘黄玉列为玉中之首,羊脂玉都要排在甘黄玉的后面。

十几年后,高古玉大热,黄玉更是热中之热,就初挽所记得的,有一件汉代黄玉带钩被拍到了三百多万的价格。

眼下这一块浅黄玉珠,并不大,但留一留,过十年,怎么也得一百万起了。

最要紧的是,初挽觉得,或许可以顺手捡了这么漏。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店主,道:“这样吧,刚才我们姐妹蹲那里吭哧吭哧捡了半天,你倒是好,十几块一个,你再给我们添几个珠子吧。”

店主听这话,差点被她气一个倒仰:“小姑娘,你占便宜没够了!这已经添了两件了,你还要再添珠子?!干脆把我也送给你吧,行不?”

其实他当然也知道,就那么一个民国挂彩的,其实顶天了一二十块钱,他卖一百五,稳赚,绝对是坑了这个姑娘。

她再添十个珠子也白搭!

可有时候就是一口气,我明知道我大赚,但你如果总添总添,没完没了,也生气哪!

初挽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扫了店主一眼:“我们花一百五买个瓶子,好歹也是主顾,你怎么不想想以后还是回头客呢,就你那捡珠子的花招,明人不说暗话,你厚道吗?添几个怎么了?”

旁边苏鸿燕想起自己捡珠子的事,也觉得亏:“对,凭什么不添给我们几个珠子!”

店主:“小姑娘,我那珠子也是要钱的!”

初挽便道:“这样吧,刚才捡的那几个,给我们拿回来,两块一个卖给我们。”

店主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得,你不早说,我早扔里面了,去哪儿给你找去?”

初挽便道:“那我随便这里面拿几个可以吧?”

店主:“你有功夫你就挑呗!”

苏鸿燕:“算了吧算了吧,我挑的眼睛都花了,别挑了。”

初挽:“我也懒得挑,就随便拿几个吧,回头给亲戚家小孩用红绳挂脖子里,也图个吉利。”

店主摇头无奈:“你拿,你拿,拿吧!”

初挽便蹲那里,也没怎么看,就漫不经心地抓了一把,之后手那么很随意地一漏,大部分都漏下去,留手指头上五个珠子。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睛都没看珠子,只是看着店主:“五个?十块?”

店主:“对,十块——”

一时说着:“你们先把那个瓶子给交割了呗!”

苏鸿燕听了,总算松了口气,她是怕初挽再使出什么招式提出什么要求,她感觉人家这个店主都要被初挽给气恼了。

当下赶紧交钱,之后将那清朝仿的青花瓷并一个陶罐一个盖罐都收起来,和陆建昭抱着往外走。

这边初挽则交了十块,将那五个小珠子给随手扔到帆布包里了。

一行人离开大杂院的时候,店主还出去送了。

他弯唇笑望着初挽:“小姑娘,我服了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初挽睨他一眼:“买你东西还得留名字?”

店主:“不打不成交,以后我们可以多做买卖嘛!”

初挽也就道:“初挽。”

店主得寸进尺,笑问:“哪个初?哪个挽?”

初挽并不太情愿说名字,不过想着他这里面好东西确实不少,以后估计要打交道,也就道:“初一的初,挽救的挽。”

店主恍然,俯首笑望着初挽,挑眉道:“情窦初开的初,回天挽日的挽,行,我记住了。”

初挽看了店主一眼,不想说话。

她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其实以前她的打扮挺好的,别人看她无男女之分,不起眼,做事也方便。

毕竟这个圈子,说到底还是男人唱主角。

她笑了下,转身打算离开。

那店主却道:“我,聂南圭。”

聂南圭?

初挽顿时挑眉,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他。

眉眼青隽,笑得有些痞,一脸的懒散。

年轻时候的聂南圭竟然是这样的。

聂南圭噙着笑,懒洋洋地道:“青玉圭的圭,可不是乌龟的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