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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望着金色绸布上的玉兔珠串,想到她昨日发过的微博,眉眼沉静如水。

偏淡的声线依旧清冷:“我太太愿我慈悲罢了。”

非他所愿。

但如她所愿。

……

与此同时。

宁迦漾吃过午餐之后,打算去一趟姜燎的刺青工作室。

却被告知,他居然也在医院。

心外科病房楼。

宁迦漾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看到了姜燎。

与之前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不同,几个月没见,他好像换了个人。

穿着饱和度很低的奶白色毛衣,长腿窄腰,看不到任何刺青,俨然就是少女最喜欢的那种温润校草类型。

宁迦漾差点没认出来,“你被脏东西附身了?”

姜燎长指夹了根香烟,没点燃,只是放在鼻翼轻嗅了下。

从白色衣袖伸出来的手腕,隐约攀着遮盖不掉花臂刺青。

他岔开话题,“你确定要纹身?”

“纹身是不可逆转的,后期洗的话,留疤的概率很大。”

“而且你想要纹银白色的纹身,会非常疼,加上白色的纹身最好是大面积纹,不然堆积在一起,不好看。”

宁迦漾忽然犹豫。

特别疼,还是大面积,那得多疼,万一不好看,大面积纹身也不好洗。

“那我再想想……”

“你居然迟疑了?”姜燎低低一笑,“看样子,爱河坠得还不深。”

宁迦漾双手环臂,凉凉道:“我不管,等我想好后,你得给我亲自纹。”

“别人我不相信。”

这次迟疑的变成了姜燎。

“怕是不行。”

宁迦漾桃花眸怒瞪着他:“你最好有合理恰当的理由拒绝我!”

姜燎眸底是一闪而逝的痛色,唇角却是勾起来的,依旧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碰其他女人的皮肤,我家小姑娘会吃醋。”

这年头男人都这么冰清玉洁的吗?

宁迦漾想到她家那只不小心被女人碰了之后,狂用消毒酒精洗脱皮的洁癖猫科动物,沉默了秒。

算了。

还是换个女纹身师吧。

不然她怕到时候商屿墨也给她用消毒酒精洗脱皮。

姜燎笑着补上句:“到时候我亲自给你设计图案,找我们工作室最厉害的刺青师,保准让你满意。”

“在这之前,你还是先考虑清楚要不要纹。”

宁迦漾暂时没心思考虑刺青的事情。

因为她发现,姜燎今天很不对劲,每说一句话,都在笑。

他以前可不是这么爱笑的人。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异常情绪了若指掌。

“别笑了,笑得丑死了,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宁迦漾皱着眉尖问他。

姜燎俊脸上的笑意僵住。

沉默半响,他嗓音沙哑道:“小宁总,我找到她了。”

宁迦漾看他的表情,与身处的地方,反应了几秒,轻声问:“她怎么了?”

“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25岁。”

姜燎艰难吐出这句话,拳头蓦然捏起。

狠狠砸向墙壁。

午休时间,走廊极为空旷。

拳头砸向墙壁的声音沉闷而无力。

宁迦漾心情陡然沉重,紧紧咬住下唇。

此时说再多安慰都是无力。

半晌,才从唇间溢出一句毫无关系的话:“那她之前离开你也是因为这个?”

“对,她说我们没有未来。”

姜燎很后悔。

误以为她说的没有未来,是她不信任他,是因为他放浪形骸的过去。

却没想到,她说的没有未来,是她没有未来。

宁迦漾从未见过姜燎这般模样。

刻在他脸上的笑容面具撕下,是蔓延的绝望痛苦。

直到离开医院前,宁迦漾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那个熟悉至极的病弱身影。

眼底闪过错愕。

让姜燎浪子回头,却又抛下他消失的女孩,居然是贺清奈。

那个神秘清冷,不爱说话,一开口却让人下不来台的病弱美人。

她怼人的口头禅便是:“我死了,你赔命吗?”

宁迦漾如今想到那些细节,酸涩至极。

隔着病房窗户,宁迦漾望着她戴着呼吸机安静闭着眼眸,宛如沉睡的睡美人。

难怪自从那次南城塌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江导只是说编剧可以随时不跟组,随口带过。

原来早就住院了。

沉默许久。

宁迦漾没有打扰贺清奈休息。

**

回去路上,宁迦漾情绪一直很压抑。

言舒看着她下唇被咬的血迹斑斑,关心道:“怎么了?把嘴都咬出血了。”

幸好保姆车也备着商屿墨亲自研制的药膏。

言舒亲自给她涂上了薄薄一层。

这个期间,宁迦漾只是半阖着眼眸,一动不动。

小鹿和言舒对视一眼。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是去见发小了吗?

“你发小病的严重?”半晌,言舒小心翼翼问。

宁迦漾轻轻摇头,没答。

而后补了句,“我没事,你们放心。”

就是有些难受罢了。

姜燎好不容易结束自我放逐,找到真正心爱的人。

命运为什么继续折磨他呢。

宁迦漾低落的情绪持续到回家。

这期间,她还回公司一趟。

晚上九点。

清河湾主卧。

宁迦漾在浴室慢吞吞地泡了个澡,想要放空自己,却怎么都放空不了。

满脑子都是姜燎和贺清奈。

就连后续的护肤环节,她都是心不在焉。

披散着柔顺及腰的长发,又忘记穿拖鞋,就这么赤着脚走出浴室。

香槟色的睡裙勾勒纤薄曼妙的身形,从前面看极为简单,从背后设计撩人至极。

露背的款式,白生生的蝴蝶骨精致美妙,往下腰肢纤细,腰窝可爱又性感。

宁迦漾随手选的,没在意的款式。

总归是穿来睡觉的。

却没想到。

刚抬眸,便看到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袍的男人神色怠懒,仪态随意地倚在床头。

宁迦漾瞳仁放大。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男人听到声音,侧眸看向她,清冷声线熟悉而清晰:“又赤着脚?”

第一次。

宁迦漾主动扑进他怀里。

细滑的手臂紧紧勾住男人脖颈,依赖又抱怨:“你怎么才回来。”

“抱我!”

商屿墨将手中打开但一页没看的医学书搁在床头。

听话地抱住了商太太纤细的腰肢。

不过掌心触碰到那毫无遮拦的皮肤时,略略顿住。

不知道抱了多久。

男人眼神晦暗,忽然喊她:“商太太。”

“嗯?”

宁迦漾被他抱到了床上,依旧没安全感的抱着他不松开,软软地应了声。

商屿墨克制住生理反应,嗓音不自觉染上低哑:“你是在暗示我吗?”

“谁暗示……”

立刻明白他话中之意,宁迦漾条件反射反驳。

暗示?!

下一秒。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蓦地松开手臂,坐起身来。

光着一双脚就要往外跑。

商屿墨直起身子,懒散地拿着她的拖鞋跟上去,“跑什么?”

灯光明亮的书房内。

宁迦漾在商屿墨的帮助下,找到了电影《浪子》的原剧本,是贺清奈亲自执笔,没有修改过的版本。

当初看这个剧本的时候,她虽然觉得很虐很扎心,却没有跟言舒那样没出息,边看边哭。

当现在带入贺清奈。

眼睫瞬间潮湿,泪珠轻轻晃着。

商屿墨被宁迦漾哭得猝不及防。

学着她的姿势,在地毯坐下,刚刚洗过的修长手指擦过她泛红的眼尾。

动作很温柔。

没等他开口询问,宁迦漾把剧本递给他,仰头问:“你觉得这个剧本,像是真人改编的吗?”

商屿墨为了她的亲密戏,调查过这个剧本。

他不会撒谎,平静回道:“这本来就是真实故事改编。”

果然。

原本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蓦然砸了下来。

将剧本一次次翻看。

临近凌晨,宁迦漾给姜燎发了条消息:

【姜燎,你是幸运的。她爱你,如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