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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在瞿家度过了分分秒秒皆难熬的几天,在两次拒绝了老师和程子玫探病的要求后,他们都觉出不对劲儿了。

这天,刘息教授给沈岱打了个电话,沈岱看到这个号码就心虚,他一点都不想对老师撒谎,可他也不敢不接。

“阿岱,身体好点了吗?周岚说你今天管他要了一组新的反应数据,是能工作了?”

“嗯,好多了,我这几天去不了研究所,就在写我的论文。”

刘息长长“哦”了一声:“你到底什么问题啊,请这么久的假。”

“就是发情期过后有些内分泌的问题,一直头晕没力气,医生要求我静养。”

“具体什么病,你把病例拍给我,我找一个朋友给你看看。”

“挺复杂的……”

刘口吻变得有几分严厉:“阿岱,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要跟我撒谎。”

隔着电话,沈岱都觉得无地自容,他小声道:“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确实没法上班。”

“跟小瞿总有关吗?”

沈岱沉默了。

“我在南非的时候,你跟我说小瞿总要和你一起来考察,而且要保密,后来因为瞿老过世就没来。我回国没多久,就听了一些有关你们的八卦,还有你的病假,我找研究所的人事问了,你根本没有提交任何病例证明,是集团那边特批的。”刘息像在阐述学术理论一些,条理清晰地摆出自己的分析,“我刚和子玫聊天,诈了她一下,才知道你和小瞿总在谈恋爱呢,其他的,她说让我自己问你。”

沈岱觉得“谈恋爱”这三个字像三个响亮的耳光扇在脸上,他们根本不算“谈恋爱”,现在的处境,简直比单纯的床伴还不如,从前他对瞿末予的仰慕见不得光,后来他们的协议婚姻见不得光,现在他的标记见不得光。他们之间,看似一样接着一样的、越来越深的桥接,其实只要瞿末予的一个转身,就什么也不是了。他艰涩地开口,低声说:“老师,我签了保密协议,不是故意对你撒谎。”

“你的发情期和小瞿总的易感期重合,之后立刻请病假,你不要低估正常人的智商,现在公司里的风言风语非常多,你就和老师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怀孕了。”

“……还不能确定。”

刘息重重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为你高兴,但我听你这口吻、这状态,好像不太好呀。”

沈岱鼻子一酸,顿时有了落泪的冲动,在他心目中,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父亲的角色,当年他最艰难的时候,也是老师帮了他,他满腔的伤心和委屈真想一股脑地向自己最敬重的人倾吐,但他没有那样的资格,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他的无声更验证了刘息的一些猜想,刘息温和地说:“阿岱,你们感情的事,我不清楚,也不好多问,但我要提醒你,顶级alpha跟我们是非常非常不一样的,不要用正常人的价值观和情感模式去揣测他们。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保持头脑清醒,记住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什么。”

沈岱哑声道:“我明白,老师,谢谢你。”他当然明白,但知道和做到之间的差距,是人类毕生想要跨越的高墙。

和老师通话完没多久,瞿末予的家庭医生来了,给沈岱抽了一点血,沈岱沉默地配合,等医生要走的时候,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查出来?”

医生看了沈岱一眼,却没有回答,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拿着药箱就走了。

沈岱拿出看到一半的财经新闻,继续往下读,那是一篇有关星舟近期的股权风波和行业分析的文稿。文中说道,由于稀土行业这几年的低迷,加上投研资金巨大,瞿承尘想要改变集团战略方向的野心得到了几个股东的支持,自从瞿老去世后,兄弟之间围绕权力的斗争一波接着一波,在瞿末予因为易感期不得不消失的一周内,瞿承尘发动了非常猛烈的攻击,虽然最终没能得逞,但也让瞿末予遭受重创,外界对这场“夺位”之战有各种猜测和分析,瞿末予手里的重要底牌之一,就是对创海的并购,但由于创海的负债和收购的矿短期无法盈利的痛点,现在也充满了变数,一旦并购案失败,瞿承尘就有可能在董事局取得更多支持票,那么等待瞿末予的就是失去掌舵权。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残酷战争。

当天晚上,瞿末予回来得很早,是这段时间回家最早的一天,且第一次主动要见沈岱。

沈岱觉得瞿末予一直抗拒见自己,一是怒意未消,二是担心自己利用标记后的信息素优势让他被影响。沈岱觉得瞿末予恐怕多虑了,在领教过那些残酷的字句后,好像能被影响的只有自己。

沈岱心中还有一丝奢想,希望与瞿末予解除误会,毕竟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们还好好的。他带着他和沈秦的录音,来到了瞿末予的书房,然而,在看到沙发上坐着陈律师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凉透了,对将要发生的事,他有着最可怕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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