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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垣初垂眼,女子钻在锦被中,只露出一个脑袋,青丝还沾着点水汽,披散在肩头,杏眸湿凌凌地看着他,其中含着道不尽的恼意,也残余了些许春潮。

格外勾人。

谈垣初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杏眸,颇有些蠢蠢欲动,她被吓到一般,慌忙地伸手推他,声音含了些许哭腔,只是她力道很轻,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小模样好生可怜。

谈垣初到底是松开了她。

只是有人得寸进尺,锦被中,她又抬腿踹了他一脚,细腻的足尖蹭过腿腹,谈垣初情不自禁地挑了下眉,蓦然低笑了声:

“不是你问我今日行不行?”

云姒一点点抽噎:“……没您这般欺负人的。”

这都何时了?许顺福都送了三次热水进来,最后一次时,送热水进来的人都是路元了!

最后,他指尖缠绕着铃铛,一寸寸地逼近,还要慢条斯理地问她,好听么。

她明明什么都听不见,却不得不回答他。

云姒稍稍回想,都忍不住头皮发麻,骨子中春潮仿佛尚未散尽,泛着一点点蚀骨的痒意。

谈垣初低头去亲她,否认她的话:

“没欺负。”

她杏眸一红,他就没舍得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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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雎殿昨日叫了水,这消息根本瞒不住。

青玉苑中摔了一套杯盏,苏婕妤掐紧手心,恨得心疼,她咬声:

“她就一刻都耐不住么?!”

白芍不知该说什么,云婕妤有侍寝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

位置调换一下,如果是主子侍寝,主子难道会对云婕妤生出怜惜,从而放弃这个机会?

主子不会。

云婕妤自然也不会。

苏婕妤闭眼,她深呼吸好久,才忍下情绪,她出声问:

“娘娘查得如何了?”

白芍摇头,低声道:“娘娘的意思是,主子目前要紧的是调养好身子,让主子等消息。”

苏婕妤一点点握紧手心,她忍不住讽刺地笑:

“等?”

娘娘明知道是谁害了她,却不肯告诉她,到底是在顾忌什么?!

白芍看出她的想法,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主子小产后就一直情绪不稳,要是让她知道了凶手是谁,谁都不知道主子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皇后娘娘都要小心翼翼对待的人,身份绝对不会低。

白芍能想到的只有那么几位。

而那几位的地位,根本不是主子能撼动的,主子想要短时间内报仇雪恨,谈何容易?

只能和皇后娘娘一样,一点点筹谋,等待时机。

除非主子豁出去,命都不要了,和那人同归于尽,但这宫中女子谁能豁得出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真到了一步,拖累的是整个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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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不知道苏婕妤在想什么,她今日醒得晚,艰难地睁眼时,谈垣初又不在殿内。

云姒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人,咬声道:

“他呢?”

秋媛有点不解,认真回道:“半个时辰前,皇上就回了御前。”

云姒一口气堵在胸口,明日要去行宫,今日肯定不需要早朝,谈垣初这么早早地跑了,摆明了是心虚!

云姒忍不住羞恼地捶了捶软枕,见状,秋媛没敢和她说,皇上离开前浑身都仿佛透着一股餍足。

云姒截然不同,她去坤宁宫请安时都有点恹恹的,眉眼却含着散不去的春色。

今日请安散得很快,云姒浑身酸软,没心思耽误,直接回了盼雎殿。

松福去御膳房取午膳时,带回来一个消息:

“主子,奴才回来时,看见容昭仪的仪仗往御前去了。”

云姒咽了一口汤,闻言,眼眸都没抬一下,轻声吩咐秋媛:“你去养心殿请皇上,就道我今日回宫后就便闭门不见人,请皇上来一趟。”

她今日说话都很轻,但若细听的话,就会察觉她今日的嗓音有一点点沙哑,无端透了点娇憨。

秋媛有点纳闷。

云姒低声冷淡:“她这个时候去御前,左右是想借着避暑一事,将小公主从坤宁宫接回去。”

云姒眯了眯眸眼,掩住眸中冷意,她几不可察地轻扯唇角:

“我偏不如她的意!”

闻言,秋媛什么都没说,服了服身,转身退了出去。

云姒将一碗汤喝完,才不紧不慢地看向松福:

“把饭菜都撤下去。”

她觑了眼食盒,又道:“摆回食盒中,在外面等着。”

云姒没多说,松福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午膳才摆好,主子只碰了一点汤水,再摆回去,就能当作才取回来的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秋媛一路赶到养心殿,她扫了一眼,果然,在殿外看见了容昭仪的仪仗。

许顺福在外守着殿门,看见她时,忍不住道:

“你怎么来了?”

秋媛皱眉,她没什么表情,却是让人察觉得到她有点焦急。

许顺福心底咯噔了一声,生怕是云姒出事了,忙不迭地问:“你离开养心殿就成哑巴了?说话啊,是云婕妤出什么事了? ”

秋媛抿唇低声:

“主子今日请安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殿内不见人,午膳都不吃,奴婢担心,想来请皇上过去一趟。”

许顺福麻了一下,他倒是有点理解云婕妤为什么不乐意见人。

臊的呗。

许顺福昨夜都听见了铃铛声,云婕妤惯来都是脸皮薄,如今显然是臊得不敢见人了。

许顺福摸了摸鼻子,想到殿内的人,犹豫了一下。

秋媛仿佛这才看见一旁的仪仗,她皱了下眉:“皇上有事在忙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许顺福忙忙拉住她,两人认识多年,也不客气:

“你瞧你,急什么!”

许顺福想起前日云婕妤转身离开后,半夜间,皇上还得让他送去玛瑙珠串哄人,根本不敢让秋媛这样回去。

不然云婕妤再闹性子,他半夜又送什么去?

许顺福推门进了殿内,云姒猜得没错,容昭仪正在和谈垣初说小公主一事,她借口宫中炎热,想让谈垣初同意她带小公主一同去行宫避暑。

去行宫的名单中没有皇后娘娘。

小公主如果要去行宫,就得回到容昭仪身边,等再回宫时,她自然而然地就会带小公主回长春宫。

谈垣初还没回答,许顺福推门进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容昭仪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御前对她态度不如往日恭敬。

若是曾经,许顺福怎么会在她在殿内时,推门进来打扰?

许顺福察觉到容昭仪在看他,他没敢抬头,低声恭敬道:

“皇上,盼雎殿的秋媛来说,云婕妤一整日都闭门不出,午膳都没用,想请您过去劝一劝云婕妤。”

容昭仪倏然冷下脸。

一整日都闭门不出?在说什么瞎话?请安时,容昭仪还看见了云姒,这才短短一个时辰,也有必要来请皇上?

说云姒不是故意的,容昭仪压根不信。

云姒根本不在乎她信不信,她本意就是容昭仪添堵,容昭仪会觉得她是故意的才最好。

许顺福话音甫落,谈垣初立即皱了下眉。

许顺福能想到的事情,谈垣初自然也想得到,云姒脸皮薄的时候不少,许是上一刻还让人气得牙痒痒,下一刻,她忽然就能臊得红了眼。

昨日一开始是云姒故意招人,但他后来也的确过分了一点。

谈垣初站了起来,见状,容昭仪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她陡然出声拦住了谈垣初:

“皇上,臣妾在和您说小公主呢。”

“宫中近来炎热,小公主娇气,受不住这般高温,皇上便让小公主和臣妾一同去行宫吧,求您了。”

容昭仪能一直得宠,她容貌自是过盛,眉眼皆是嗔意,语气轻软略带了些许撒娇,少有人能拒绝这般佳人。

她往日总是这般和谈垣初相处,她也知道谈垣初喜欢她什么模样。

但现在,谈垣初只是瞧了她一眼。

容昭仪有点心慌,她下意识地提起小公主,因为她知道谈垣初最在乎宫中的两位皇嗣,她似乎是见他没说话,有点低落地垂下眸眼,咬声道:“臣妾真的知错了,今日去坤宁宫时,小公主一直在哭,哭得臣妾心都碎了,求皇上了,您别生臣妾的气了。”

容昭仪在谈垣初面前惯来能放下身段,她没管许顺福还在殿内,道歉服软的话一股脑地就说出了口。

佳人眸眼有点泛红,往日高傲的人这般服软,只会越叫人觉得心生怜惜。

许顺福低眉顺眼地站在殿内角落中,他听见容昭仪反复提起小公主时就觉得不好。

果然,谈垣初开口,轻描淡写地问:

“你把她泡在冷水中时,听见她哭着喊你母妃,你怎么没觉得心疼?”

容昭仪不敢置信地抬头,对上谈垣初视线时,她骤然浑身僵硬在原处,从脚底蔓延上一股凉意。

她陡然想起,小公主的奶嬷嬷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她们从一开始效忠的人就不是她。

谈垣初冷淡地收回视线:

“与其来求朕,不如多花点时间陪在小公主身边,什么时候小公主愿意重新亲近你,她才会回到长春宫。”

话落,谈垣初没再管她,径直越过她下了台阶,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内。

容昭仪怔愣地看向他的背影,他走得没有一点迟疑。

一旦她没有了小公主,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