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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曾是闺中好友。

这就是邱宝林想告诉她的话, 云姒杏眸闪过愕然,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件事颇有点意外。

毕竟, 静妃娘娘入宫五年, 一直深居浅出, 从表面看, 她和皇后娘娘二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秋媛忽然出声:

“主子吃点黄梨。”

云姒骤然回神,她心领神会地转头,恰好看见谈垣初走过来,他觑了一眼她和邱宝林, 不紧不慢地问:“在聊些什么?”

邱宝林没有说话, 云姒一手托腮,她轻眨了眨杏眸,声音轻缓:

“在讨论皇上什么时候能看见嫔妾二人。”

谈垣初半个字不信她的话,摇了摇头, 轻呵了一声:“少带坏了别人。”

邱宝林仿若没听见谈垣初口中的“别人”二字,她依旧低垂着头, 抿唇轻笑。

云姒嗔恼了他一眼,音量不高不低地嘟囔:

“总归在皇上眼中,嫔妾是处处都不好。”

谈垣初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对她这话, 只有一声轻描淡写的评价:“胡搅蛮缠。”

邱宝林忍不住笑了声, 云姒闹了个红脸, 耳畔都有点烧热, 不等云姒和谈垣初都看向她, 邱宝林主动站起来:

“嫔妾也想到处走一走, 皇上和云婕妤恕嫔妾失陪。”

云姒没拦她, 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众人虽然看似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但实则注意力一直都隐晦地落在凉亭中,云姒含了一口黄梨,瓮声瓮气地道:

“您一来,嫔妾再也没个清净了。”

谈垣初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挑眉反问:“这是在嫌弃朕?”

女子耷拉着杏眸,头也没抬:

“嫔妾哪敢呀。”

这话可听不出一点不敢。

谈垣初还欲说什么,凉亭中又进来一个人,容昭仪施施然地走进来,裙摆刚及脚踝,不至于沾到水,她脸上含着些许嗔怪的笑:“皇上让臣妾一顿好找,一回头,您就不见了。”

云姒抵唇,仿佛嗓子不舒服,轻咳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谈垣初难得觉得些许不自在,他扫向容昭仪,他往日觉得容昭仪挺有眼力见的,怎么最近尽干一些没眼色的事?

容昭仪仿佛没察觉气氛不对,她很是自然地在谈垣初身边坐了下来。

云姒偏头,声音不轻地说了声:

“狗皮膏药。”

毫无预兆的四个字传入在场众人耳中,许顺福确认般地朝云婕妤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容昭仪蓦然扭头看向云姒,脸色刹那间变得格外难堪:

“云婕妤,你放肆!”

她到底位份比云姒高,哪怕云姒再有不满,也得憋着,再不济也只能嘀咕两声,岂有云姒指着她鼻子骂的份?

云姒一脸纳闷地看向容昭仪,杏眸都是不解:

“昭仪娘娘忽然骂嫔妾做什么?”

容昭仪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她转头看向谈垣初:“皇上,云婕妤以下犯上,难道您都不管管她么?”

云姒打断她的话,似乎有点恍然的模样:“难道昭仪娘娘是以为嫔妾刚才是在说您?”

“昭仪娘娘误会了。”

“今儿起身时,嫔妾一时不慎没站稳,磕到了腿,下面的人说贴个膏药就好,嫔妾刚才忽然想起来膏药的名字,才念了出来。”

说罢,云姒仿若不解地眨了眨杏眸:“昭仪娘娘这般激动做什么?即使嫔妾一时口误,这狗皮膏药四个字和您也扯不上关系呀。”

容昭仪脸色铁青。

云姒一套话下来,她如果还要让皇上治她的罪,也就是承认了她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皇上。

她觉得云姒伶牙俐齿,偏偏她没话反驳,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谈垣初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云姒。

石桌上摆着糕点和水果,他本来拿了一颗核桃在剥,果肉都要落入手心,现在又被他扔下,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一碰面就吵,你们能有个消停的时候么?”

云姒蓦然心下一紧,容昭仪还要争辩个什么,云姒却是低眉顺眼,杏眸轻颤着,安静地一言不发。

谈垣初直接起身离开。

许顺福心底叹了口气,赶紧跟上。

须臾,凉亭中只剩下容昭仪和云姒,容昭仪脸上的焦急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恢复了一脸平静,只是眸色依旧冷然,她视线轻慢地看向云姒,刻意低下了声:

“云婕妤现在觉得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容昭仪能一直得谈垣初恩宠,自然不会蠢到家了,她看得出皇上对云姒很宠爱,这种宠爱甚至超出了界限。

但容昭仪不信皇上这般薄情的人,会对云姒偏宠到无底线的地步。

欲让其亡必令其狂。

容昭仪很清楚云姒恨毒了她,分寸是很难拿捏的一样东西,习惯性针对她后,云姒能永远理智地收敛住么?

容昭仪觉得云姒不能。

事实也果然如此。

皇上是个规矩也不规矩的人,他能容忍云姒在某种程度不守规矩,但总有觉得云姒越界的时候。

云姒手心传来细微的刺疼,让她保持冷静:

“不愧是容昭仪,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算计,叫嫔妾不得不心生佩服。”

容昭仪不会在这时候和她起争执,她讽刺低笑:“云婕妤好自为之。”

撂下一句嘲讽,她径直转身离开。

凉亭内真正地冷清下来,云姒低垂着眼眸,秋媛弯下腰来,收拾石桌上的狼藉,她声音平静:

“主子封了位份后,顺风顺水了许久,是不是很长时间没尝到这种挫败感了?”

皇上顺着她,皇后娘娘也和皇上一样顺着她,加上主子每每和容昭仪作对都能占据上风,这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从而轻而易举就变得轻狂起来。

凉亭气氛不对劲,旁人都避得远远的,也让二人对话传不出去。

云姒闭了闭眼,她自嘲地勾唇:“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秋媛:“奴婢以为主子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云姒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秋媛伸出了手,秋媛有点意外,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心底也松了口气:

“原来主子也瞧见了。”

秋媛把那颗剥到一半的核桃放入云姒的手心,她声音轻缓,带着抚慰人心的平静:“奴婢在御前伺候了许久,见多了后妃起起落落,皇上对您本就不同,只要您沉下心来,迟早您想要的,都会得到。”

谁知,云姒却是摇了摇头。

秋媛不解,只见云姒把核桃的另一半也剥开,她将果肉取出来含在口中,一点点咬碎。

云姒声音冷清:

“你知道距离下次选秀还有多久么?”

不到半年。

她也见过许多妃嫔的下场,包括适才洋洋得意的容昭仪,都在告诉她一个道理——人不如新。

哪怕她再沉下心,也只能安宁半年了。

秋媛皱眉,云姒又说:“这后宫人人都处于算计中,谁能清楚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秋媛没听懂。

云姒却是没再解释,她骤然抬头朝某一个方向看去,恭敬立在那里的人和她对视,眼中似乎隐隐有担忧。

云姒起身,秋媛跟上,路过一个宫人时,那宫人手中端着的托盘忽然倾斜,毫无预兆地往云姒偏去,她惊呼了一声:“小心——”

几乎就是一刹间,秋媛还没来得及拉住云姒,众人就听见“噗通”一声,再转头,只见湖面上荡起一片水花!

秋媛直接扑到岸边,不断伸手想要拉住落水的人,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

“姑娘——”

秋媛看见一旁愣住的宫人,陡然拔高声音:“救人啊!”

谈垣初才走到不远处,德妃和静妃站在一起说话,看见他过来,都有点意外:

“皇上怎么来了?”

谈垣初来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了秋媛的吼声,他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谈垣初蓦然回头,只看见秋媛扑下的一幕,他环顾四周,怎么都寻不到女子的身影。

水榭中乱成一团,水面不断荡起涟漪。

谈垣初脸色蓦然一变,他快速地转身,怒不可遏:“救人!”

德妃冷眼看向谈垣初的背影,遂顿,她皱起眉头,仿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也赶紧跟上谈垣初。

柳桂扶住娘娘,低声惊慌:

“娘娘!”

静妃握住她的手,她是唯一一个站在原处的人,她声音没有一点变化:“别慌。”

柳桂倏然抬头:

“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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