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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处分配的院子,可比在连州的时候大多了。外院子还没安排上人,周家的仆役都在厨房帮佣,这里便显得分外安静。

楚琳琅坐在靠墙的条凳上,百无聊赖地扯了一会垂下枝头上刚开的杏花。

就在这时,有声音在她头顶乍起:“夫人怎么一人在此?”

楚琳琅扭头一看,发现司徒晟不知何时也一人来到了这空院。

他们身边都没仆从,如此孤男寡女相处实在与礼不合,楚琳琅连忙站起,准备去找王妃。

可是司徒晟却堵住了出院唯一的路,让她走也走不得。

楚琳琅不仅挑眉看向司徒晟。司徒晟也看着她,目光深幽探究。

为了免尴尬,楚琳琅只能笑脸相迎:“大人吃好了?怎么这么早就下桌了?”

司徒晟淡淡道:“想吃的菜撤盘子了,自然也就饱足了。”

楚琳琅想了想,很是坦诚道:“那真是对不住,只是上次大人去我连州府上时,我看您对腊鱼似乎不甚喜欢,这才让人撤了盘子。毕竟这鱼的味道,有许多人避之不及。您若爱吃,便多带些回去。”

说完,她顺手摘下院子一侧晾着的鱼,递给了司徒晟。

只是这鱼未做熟时,味道更甚,司徒晟沉默着,伸出的手略微迟缓了些。

楚琳琅无奈,将鱼又重新挂起,笑着给司徒晟找台阶:“本以为只我家官人爱逞强,原来大人您更甚。您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就算不喜挑食,也不会有人打你的屁股,何必逞强呢?”

在腊鱼拿走后,司徒晟明显松缓了一下,听着楚琳琅的调侃之言,他顿了顿说:“以前的确不喜,不过你府上的厨子不错……”

于是这话题便自然转向了楚琳琅老家的风味。

楚琳琅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只一心想快点离开这院子。

可是司徒大人谈性正浓,又谈到周大人最近的治水功业,楚琳琅只是赔笑应对着。司徒晟突然慢悠悠叹道:“寂州什么都好,就是桥太少,对了,你还记得推我下水那条河上的石桥吗?”

楚琳琅顺嘴道:“石桥?一直是索桥啊……”

她说完这话时,猛然打了个激灵,转而瞪向了司徒晟。

不知什么时候,司徒晟居然挨她那么近,将她抵在了院墙壁上,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那日淋雨,他便发现楚琳琅的不对劲。自己言语招惹了她,她却愣神忘了还击,看向自己的眼神还那么奇怪。

当时他并没太在意,只是回去换衣服时,看着湿透的薄衫才猛然明白这里的关卡。

犹记得少时,她推他下水,上岸时还指着他的后背骂,说他的胎记是“王八”印。

司徒晟猜到她或许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而今日来周家吃饭,那一道不太应景的腊鱼再次印证了他的想法。

她太聪明,果真认出了自己,而且还用鱼来试探他!

想到这,他眸光深沉,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脑子流转的尽是晦暗冰冷的念头——若想吓住她,让她彻底封口,他也有千种法子……

眼看着他张嘴要说什么,捂嘴都来不及,楚琳琅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扬手来了那么一下……

啪的一声后,司徒晟的脸竟然生生被这凶婆娘给打歪了。

楚琳琅一脸紧张地拨开他的手,反拎起他的衣领子,气势汹汹地压着嗓子警告:“你欺君罔上,偷改自己的履历,可不管我的鸟事!若将来东窗事发,也只砍你一人的头!少在这攀扯我!我之前压根不认识你!”

要命啊,司徒晟嫌弃自己有个疯娘丢人,有本事改乡籍履历,便自己改去好了!居然还眼巴巴来试探她,要跟她攀谈旧交情。

如此欺君罔上,难道是想拉她垫背不成?

眼下他试探出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也成了知情不报,要跟着连坐?

所以什么发小竹马情谊,都滚他娘一边去!她拖家带口的,可跟他玩不起!

司徒晟当真没有料到,当戳破了隐情之后,自己居然是被拎住衣领胁迫封口的那一个。

多才多艺的楚夫人似乎每次能都出人意料。

不过,她说的倒也合乎情理,毕竟当初江口并无人知他们娘俩的真正底细,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自愧少时不堪伪造了履历。

他此时脸颊一片火辣辣,可见这女子没收半点的力,她的刁蛮跟少时如出一辙,丝毫未变。

就在这时,院墙的另一侧传来了动静:“楚夫人,你在哪?剪子可拿来了?”

楚琳琅立刻高声甜笑回应:“唉,马上就来啦!”

她赶紧整了整司徒晟被扯乱的衣领子,压低声音再次警告:“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警告完毕,她又变脸微笑问:“司徒大人,您要不要侧侧身?王妃她们还等我送剪子过去呢。”

司徒晟似乎也才发现自己挡了楚夫人的路,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往旁边撤了一大步。

楚琳琅走了两步,却想起自己这次设宴的目的,于是又停下来,小心翼翼试探:“大人……上次奴家的心情不好,若是言语无状,得罪了您,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还有方才,奴家真是心急才失态……”

这次司徒大人也变得识趣了些,不再追问楚夫人上次因何心情不好,他只平静道:“每次见了夫人,都觉得……如沐春风,你说的得罪我,是哪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