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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静轩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是要去吃什么山珍海味,跟我这般炫耀?”

司徒晟一路骑着快马去的地方并非酒楼,而是一位女商贾在京城新买的铺子。

在何夫人交际广泛的人脉帮衬下,这位女商贾最近在京城收了一家靠谱的铺子。

店面虽然不大,但胜在位置不错,卖的是江南各色特产,外带她这次在江口秀坊里寻来的特色布料子。

在店里忙乎了好一会,有人入店。楚琳琅抬眼一看,正是在大街上瞪她的那位。

她方才让冬雪去官署找观棋送一送信,请某人来店里坐坐,他倒是来得够快的。

入店便是客,楚琳琅笑迎了过去,冲着侍郎大人笑道:“贵客有失远迎,司徒大人是要买些什么?”

司徒晟瞟了她一眼:“买些布料。”

楚琳琅便随手拿了一匹,展开给他看:“大人看这个可美?”

此时店前无人,司徒晟借着布料的掩护,趁机在她的脸上啄吻了一口:“……美甚至极!”

楚琳琅被他的胆大吓了一跳,连忙闪身看外面,有没有人瞧见这无状的一幕。

回过头来,她便小声道:“干嘛啊你,越发地胆大了!”

司徒晟没有说话,他没有办法跟楚琳琅说,自己不过是越发忍受不得她老是避着自己罢了。

虽然每次琳琅都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反驳不得。

他其实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

他在琳琅的心里虽然有些分量,但是不多。

大致应该是排在了她的娘亲,生意,甚至是她越来越多的至交闺密之后。

这点隐秘的别扭,身为男子怎好委屈倾述?于是这般不可言传,只能盘踞在心,偶尔冒冒抑制不住的酸意……

楚琳琅看他挑的认真,便问:“你真的要买布?”

司徒晟点了点头:“方才去看了看廖静轩,他的伤还没好,我看他衣服也破了,便想拜托你给他做几件衣。”

光棍汉的日子,谁过谁知道。也不怪廖夫子总是邋里邋遢,毕竟他这把年岁还没娶妻,实在是缺了人知冷知热。

而他最衬头的衫,上次遇到水匪的时候也被砍烂了,连不甚讲究吃穿的司徒大人都有些看不惯他的邋遢样子,所以才想着买些布,让楚琳琅帮忙做两件。

这样的忙,楚琳琅自然愿意帮,可说到做衣服,她突然想起了曾看到廖静轩肩膀上的烫痕。

于是便试探问:“廖夫子是他父母抱养的?”

此时,司徒晟正在店铺后堂吃楚琳琅煮的烧咸件,这是琳琅特意给他做的,装好了放在食盒里,拎到了店铺来给他解馋。

满满一大块肉铺在米饭上,再点缀些甜菜好吃得很。

听了这话,司徒晟咬了一口软烂的咸肉道:“没听说过,你怎么会有此一问?”

于是楚琳琅便说了自己的发现。

那廖静轩肩膀上的烙印,跟她母亲孙氏肩头的也太像,不知是不是人牙子留下来的。

司徒晟起初并不甚在意,可是听到最后却停住了筷子:“你确定是?”

楚琳琅替他擦了擦嘴巴道:“我哪敢确定这个?也许廖夫子那印记是别的原因造成的呢!你可别直愣愣去问,免得冲散了别人的母子情分。”

司徒晟知道楚琳琅的意思。据他所知,廖静轩的父母对他甚是疼爱,他贸然问人家是不是买来的孩子,那就太失礼了。

就算是真的抱养来的,若人家廖家没有交底,也不好戳破。

不过听她说完,司徒晟蹙眉想了一会,然后道:“那疤是什么样子,你给我画一画。”

于是琳琅拿了纸笔,替他画了大致的样子。

司徒晟收好了样子,便专心吃饭,在这店铺的后堂总算吃到了心念甚久的家常小菜,品过了香茶,自然也要亲亲抱抱美厨娘,一解相思。

楚琳琅趁着后堂四下无人,也是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仰头回应着他的亲吻。

她的个子略矮,勾着男人的脖子时就需踮脚,司徒晟干脆如抱孩子般,将她一把抱起,亲吻得更加恣意。

楚琳琅从来不知,原来吃到嘴里的肉,竟然越吃越有嚼劲。

这个她昧着良心,偷偷占据的极品,本以为过过瘾就散了。结果竟然让她越发上瘾,若是以后他真正的良缘出现,而她却舍不得放手了,该怎么办?

听她小声说舍不得,司徒晟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没良心的脸蛋。

他什么时候说过与她露水姻缘一场?听她这意思,是随时想着一拍两散,还是怎么的?

当初他忍着不动她,并非是想要放手,而是希望能有朝一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可并非听了她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鬼话,准备曲终人散。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在这个世上,毫无负累,与她活在一处……

可是现在……还不行。

楚琳琅也察觉到了司徒晟的心情突然低落,便问:“怎么了?”

司徒晟抱着她坐在店铺后院的枣树下,低低说了他从廖静轩那里听到的消息。

如此在店铺里午休亲昵一番,司徒晟也得回去公务了。

楚琳琅补着唇上的胭脂,顺带还得给偷香的男人揩拭脸上的红印子:“对了,那个陶慧茹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你是怎么敷衍过去的?”

司徒晟回答:“她寻的是个十七八的少年,我便让她寻到个死的,便也静心了。”

楚琳琅有些奇怪:“为何是十七八,而不是二十五岁?”

不知为何,司徒晟听了她的话,便迅速移开了眼睛,也不看她,只是泰然道:“她应该是认定我死了,又觉得我母亲在被休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啊?楚琳琅并没有注意男人难得一见的心虚,只是觉得陶四姑姑可真敢想!

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了,杨毅和温氏原本就恩爱得很。

以至于陶氏觉得,就算温氏疯了,也不会耽误杨毅与温氏再续前缘,生养个孩子出来?

关于杨毅和温氏,是司徒晟心底不可触碰的伤疤。他若不说,琳琅从来都是自觉不问的。

可是今日听了他的话,她还真对当年这三人的爱恨瓜葛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既然司徒晟嘱托了她给夫子做衣服,她自然得尽心些,只是他那些小心眼的“你不必亲自做,让丫鬟做就行”一类的话,她也假装没听见。

原本她跟司徒晟约好了,等做好衣服,由着司徒晟送去。

可是这几日司徒大人又忙起来。为了避免夫子破衣烂衫,楚琳琅决定路过时顺便将衣服送去。

廖夫子住的地方,倒是离她前夫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就是集萃巷隔壁的街上。

楚琳琅在巷子口下马车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久未见面的胡氏。

只是胡氏看着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头上裹着一圈厚厚的抹额,夏日里还穿着薄袄,而且她原本鼓鼓的肚子……竟然是平的。

胡氏要上马车时,一抬眼便看到了楚琳琅。

既然互相看见了,免不了要打招呼。楚琳琅问胡氏这是要去哪里。

胡氏惨然一笑:“楚娘子,你也不算得外人,倒也不必瞒着你,我的儿子……被谢氏那个瘟妇害了!”

说完她就要哭,这时马车里钻出面皮略黑的妇人,冲着她道:“乖女莫哭,你正在小月子里,若是哭会伤身子的!”

原来就在楚琳琅回江口老家的那段日子,周家又开了锅。

胡氏因为家里伙食不好,她又实在嘴馋得不行,便拿出了楚琳琅当初赏给她的镯子当了,让自己丫鬟买了一只母鸡炖着吃。

可谢悠然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一只金钗,又看见胡氏炖鸡吃,问小丫鬟说胡氏当了个什么首饰,才有银子买鸡。

几下联想了一处,谢氏便咬定胡氏偷了她的钗,当了换鸡吃!

这一下子,闹得也是不可开交,刚炖好的一锅鸡也全都扬了!

胡氏馋这一口甚久,也忍着谢氏的腌臜气甚久。人在怀孕的时候,脾气也比平时大,这一下可是不能忍了。

胡氏干脆扯了婆婆赵氏,还有在书房里装死的周随安出来,扬着当票给谢悠然看:“这明明是楚娘子赏我的镯子,哪个敢花你的钱?说起来,你入门这么久,可给妾侍半点好处?人家前头的大娘子,可比你大方多了!不但赏我镯子,就是参鸡汤,也是整锅赏给我喝!还将军府里出来的呢!抠门得竟然连个商户女子都不如!”

这一下,可把谢悠然给气炸了。

她最恨别人拿着自己跟前头那位比较。

可是在这个家里,婆婆,小姑子,还有她的相公,人人都拿她跟楚琳琅比,便是样样都不如前头那个。

这也就罢了,可胡氏一个小妾,也配来比较她?

谢悠然当时猛冲过去,揪着胡氏就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