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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晟却是坚定的主战派,主张以战止战,就是要彻底将荆国打趴在地,免了他们南下的野心。

如今北地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司徒晟也准备前往北地,只待李家军一举反攻,收取负水。

可现在两国议和,皇帝态度也不明朗,眼看着着司徒晟苦心盘营多年的计划落空,难怪他会如此疲惫。

不过楚琳琅更是知道,让司徒晟心焦的不止于此,他一直被杨毅掣肘,才是最让他不能抒怀的。

她伸手轻轻揉着司徒晟的头穴道:“这些日子,我让夏青云往北地派了不少商船,沿着北地城镇游走。现在边地的战事趋缓,若是你母亲还在北地,我相信,总能找出她的蛛丝马迹的。”

司徒晟听了这话,突然伸手搂紧了楚琳琅。

他将脸埋在她的怀里,也不肯抬头,只是低低道:“这么久了,毫无线索,我甚至都怀疑……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楚琳琅知道,温氏是司徒晟的心结。

若是温氏真的跟他连一面都不见,就这么悄然客死他乡,那么司徒晟的心结真是一辈子都打不开了。

这怀里的男子,也只有在琳琅的面前,才会展示一丝丝的脆弱。

不过司徒晟是不会允许自己沉溺在脆弱中太久的。

他微微宣泄了情绪之后,便抬起头来,冷静说道:“北地的反击刻不容缓,就算陛下一时下不定决心,我也要极力说服……过些日子,我便要前往北地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我不太放心,你要不要去岭南呆些日子?”

楚琳琅明白他担心着自己,不过她也早计划好了,对司徒晟道:“你走了,我也不会留在京城。夏青云那边的生意,我一直没容得功夫去看看,到时候正好去散散心,等你回来,我再回京城。”

司徒晟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问:“夏青云还没有娶妻?”

楚琳琅似乎嗅闻出了些许的醋味,不禁笑道:“人家虽然没娶,可是老家那边已经说定了亲事,而且已经陪着他经商,你不必担心有人惦记我这半老的徐娘了!”

司徒晟被戳破了心事也丝毫不慌,只是一本正经捧着楚琳琅嫩滑的脸儿道:“让我看看哪老?是我炖煮得太过火了?待我入口尝尝!”

算起来,他们也有些日子没在一起缠绵了。

司徒晟今日好不容易与琳琅团聚,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好好大快朵颐了。

可惜琳琅今日身子似乎不太爽利,方才玉带轻解,帷幔半放,楚琳琅就觉得一股子冲脑门的恶心,让她推开司徒晟,趴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司徒晟连忙拍着她的后背问:“怎么了?”

看琳琅久久不答,他又要喊郎中。

琳琅扯住了他,勉强压住了恶心,羸弱道:“别折腾人来了,又不是什么大病。许是我中午贪嘴,多吃了几块卤肉的缘故。等一会饮些酸梅汤,消食一下就好了。”

她向来不爱看郎中,尤其不爱吃苦苦的药。

平日总是要饮司徒晟给她所谓名医调理的药包也就罢了,可别再让郎中给她开苦药吃了。

司徒晟看她干呕了半天,也并没有吐出什么,也便略略放了心,叮嘱她若是再这样,可一定要看郎中。

司徒晟并未在她这里逗留太久。

他还有公务,走脱不开,在临去北地前,总有些事务要交代妥当。

琳琅也习惯了他的来去匆匆。

不过琳琅也没想到,三天后,她却是比司徒晟还早就离开了京城。

只因为夏青云给她来信,原来他因为生意买卖,跟西北当地的一个地痞起了龃龉,那地痞居然纠结了官府,将夏青云扣在了监狱里。

下面的掌柜没有法子,只能写信通知琳琅,让东家过来,想法子找人疏通一下。

楚琳琅收到信后,就派人给司徒晟那边打了招呼。

然后她也是急匆匆地便领着夏荷,冬雪,还有七爷和一众伙计随从先上船去了。

夏青云得罪的那个恶霸在西北很有名号。当初夏青云做淘金生意的时候,就跟那人起了很多次冲突。

不过好在夏青云听楚琳琅的话,多次忍让,这才落得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那淘金的生意都快收尾了,怎么又闹出这等幺蛾子来?

有些小地方的黑心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跟地痞勾结更是心狠手辣。

楚琳琅不敢耽搁,便坐快船一路去了西北。

只是船走半路的时候,西北那边又有人送信过来,说是夏青云在狱里挨不住,已经被打晕了。

还好,夏青云的未婚妻丘氏颇有些胆色,主动拿出了五百两银子送入了官府,总算是将人给赎出来,只是夏青云的一条腿好像是要落下残疾了。

夏荷在旁边,已经听得痛哭失声。楚琳琅也听得心里憋气。

能以莫须有的罪名落罪。

五百两却只能买回一个落下残疾的无辜生意人。这个地方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不过不管怎样,人的命总算是保住了。楚琳琅总算能略略放心,从容赶路,到时候再看看夏青云是如何遭人暗算的。

临近傍晚,他们一行人总算从水路转到了陆路。来到一处官道旁边的平地。

七爷说这是附近比较适宜的宿营之处,楚琳琅便停下决定今夜在此处休息。

晚上吃的是烧饼卷肉,下人捡拾些干柴,点燃起来烤着烧饼和干肉。

这里应该是行商们和往来之人惯用的宿营之处

天色愈来愈晚,不时有三两行商和旅人停在这里休息。烧火热着饭菜,吃过后大部分行商在马匹上取下帐篷,搭起来两三个人共用一顶帐篷休息。

当然,也有奢华富庶些的,不惜人力,打下木桩子,在上面架起牛皮制成的帐篷,看起来宽敞坚固。

日头落下,天色彻底黑下去,天上逐渐显露出点点繁星。

这时远处又来了一个队伍,咔嚓咔嚓车轮压在沙上的声音和马不时嘶鸣的声音汇合成一股音浪,离宿营地很远就传了过来。

来到近处,楚琳琅发现这应该是走镖的商队,两侧有许多精干的汉子骑在马上守护着一队马车。

七爷抬头瞟了一眼,却定住了目光。

不同于楚琳琅这个外行看热闹,他一眼就看出此队伍的不同。那护卫的汉子看着个个都是练家子,眼神冷冽如刀,不易亲近。

几十个人,数十匹马行走间悄无声音,却配合极其默契,移动时位置丝毫不乱,而且互相错位,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三四个人挡在路上。

这种前行的方式,让隋七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是将军侍卫出身,自然能看出来,这种行进的的方式,一般只有军中首领的护卫才会如此。

不过也难保有些行伍出身的人,做了保镖的营生,保留了这种习惯。

这队伍来得晚,好地方都已被人占了去。

这个队伍毫不迟疑,直奔中间最好的位置。这位置上已经有一小伙行商,看到这么大队人马过来,脸上色变,没敢说什么就准备让开位置。

那个队伍中出来一个像是管事的中年人,旁边有两个汉子跟随,说话倒是客气,谢过了几位行商,又让人帮着将行商的帐篷等物搬到另一处。

那些精干汉子一部分仍坐在马上,围着场地打转,眼神冰冷,注意着任何的风吹草动。

一部分汉子下了马,错落站着,将马车围在中间。然后几辆马车上的车帘打开,呼啦啦下来一群仆役,手里都拿着工具和家伙什,有的埋桩绑绳竖帐篷,有的挖坑垒灶烧火。功夫不大就搭好数座大帐篷和简易炉灶。

这时中间几个马车又有人下来,因为被精干汉子挡着视线,看不太清,影绰绰好像是一位围着披风的妇人和几个丫鬟。

旁边的行商都被震到了,一个个小声议论着这些是什么人。这些人排场虽大,好在并不跋扈,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过了一阵,那个队伍的吵杂声渐渐小了,大部分汉子进了帐篷休息,只有少部分还在外面,似乎是警戒。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来,楚琳琅忽然抽了抽鼻子,她刚刚好像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似有若无,她一时无法确定,又使劲地嗅闻了几口。没错!正是当时她给司徒晟,让他送给自己母亲的汤药的特殊味道!

她当时为了确认药性,更亲自煎熬了一副,自然也记住了这种特殊的草药清香里夹杂着的酸辛的气味!

此时那隔壁宿营地的火堆上正挂着一个药罐,里面的药香不断扩散蔓延……

楚琳琅借着披风的遮挡,不露痕迹地观察着那中间的营帐。

看他们前行的方向,跟许多避难的百姓一样,准备前往不远处的边镇,那里距离战乱的地方甚远,是个稳妥的落脚之处。

就在楚琳琅思索的功夫,那对面营帐里走出个小丫头,正拿着碗,准备把药罐里的药倒进去。

可惜药罐太烫,小丫头不小心烫到了手,疼得她一缩手,结果将旁边的碗给碰落了,咔嚓碎成了几瓣。

就在小丫头都没缓过神来的功夫,楚琳琅已经手疾眼快,随手将自己碗里的零食倒掉,拿着空碗奔了过去,假装热心肠地道:“我正好有多余的碗,借给你用。”

小丫头一愣,连忙说不用。

可是楚琳琅却十分热情,很是坚决地将碗塞到了小丫头的手里,还主动用手帕垫着药罐,要帮她倒药,随口问:“这是谁生病了?旅途中还得煎药?”

小丫头顺嘴说了句:“是我家夫人……”

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那个管事已经过来,冷脸呵斥道:“还不快去送药,在这啰嗦什么?”

小丫头赶紧端药走人了。

那管事皮笑肉不笑地盯看着楚琳琅,伸手示意请她离开他们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