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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妃却是勾起唇,她说:“圣上总这般,失去了错过了,方才后悔。”

当初孟昭仪产子,力竭昏迷,那时圣上膝下子嗣甚少,只有太子一人。

圣上犹豫了许久,在翌日天明前,他终于选出其中一个弃子出来。

只不过,圣上最终还是心软了。

没有杀了那个孩子,而是将其送出了宫。

孟昭仪醒来后,身边只有一位皇子,她喜不自禁,对那孩子甚是疼宠。

珍贵妃说到这里,缓缓摇了摇头:

“可惜好景不长,二皇子在五岁时一场风寒去了,圣上觉得孟昭仪诞下双生子不详,一直冷落她,孟昭仪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一去,孟昭仪就差些疯了。”

周韫捏紧手帕,迟疑开口:“那、爷是在这之后才被接回来的?”

顿了顿,她还是有些不解:

“可若依姑姑所说,爷此时回来,岂不是正好顺了孟昭仪所意,叫她有了依靠?那她怎会这般……对爷?”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厌恶二字咽了回去。

珍贵妃垂眸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可人心皆是偏的。”

“也要知晓人言可畏,双生子不详,许是韫儿不在意,可有人却甚为坚信。”

话至此,周韫顿时了然,孟昭仪必是后一种了。

珍贵妃的话在继续:

“殿下后来被接回来,孟昭仪才知晓,她当初生的是双生子,她从没见过殿下,即使殿下和已故的二皇子有几分相似,她也生不出一丝欢喜和母子之情。”

“对于孟昭仪来说,养在身边的二皇子才是她的寄托。”

忽地,珍贵妃停下话头,她阖了阖眸,牵强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轻讽和凉意:“她认为,就是因为当初殿下没死,才会克死了二皇子。”

她轻嗤:“这般情形,孟昭仪如何会对殿下好?”

“当初殿下还小,孟昭仪甚至有一次想要生生掐死殿下。”

周韫被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珍贵妃眸子中有片刻恍惚,和一丝悲凉:

“那时,姑姑刚有孕,心也些许软了,撞见那情形,就拦了孟昭仪。”

傅昀那时不过小小的一团,被孟昭仪掐在身下,一张小脸泛着青白,仿佛下一刻就会断了气般。

她想着给腹中胎儿积福,便救下了当时的殿下。

可惜,她比孟昭仪福薄,一滩血水,她盼了许久的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甚至连一眼,她都未曾看过。

周韫哑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成想,会叫姑姑想起伤心事。

她有些后悔,轻柔捏着帕子,笨拙地给珍贵妃擦着眼角:“姑姑,都是韫儿不好,叫您想起伤心事了。”

珍贵妃回神,拍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笑,低声说:“无妨,是姑姑舍不得忘。”

若她也忘记了,这世上,就真的没人会记得那个孩子了。

傅昀从雎椒殿接回周韫,明显察觉到他的侧妃有些心不在焉。

他负手在身后,眼见女子差些走错路,终于伸手拉住她,低声无奈:“你究竟在想什么?”

连路都不看。

周韫倏地回神,堪堪摇头:“没甚。”

说罢,她偷偷觑了眼傅昀,她自幼被家人捧在手心,着实想不到,若她经历爷那般处境,会如何?

只一句寒心,似太过浅薄,根本无法形容。

傅昀不知她在想什么,却没追问,只平淡道:

“好生看路。”

话这般说,却是捏着她的手腕没放开。

途径御花园时,忽然有一个小宫人小跑过来,对傅昀躬身:“奴才给殿下和侧妃请安。”

周韫刚欲问他是何人,余光就瞥见自家爷的脸色彻底冷淡下来,近乎透着股凉意和漠然。

虽说傅昀往日脸上也没甚情绪,但如今明显和平日里不一样。

爷心情不好。

周韫稍顿,隐隐约约猜到这宫人是何人派来的了。

果不其然,那奴才低了低头,许是察觉到傅昀眸中的冷意,有些磕磕绊绊地说:“主子让奴才请殿下和侧妃去一趟秋凉宫。”

傅昀一点不掩饰敷衍:“府中还有些事,本王改日再去给母妃请安。”

说罢,他直接拉住周韫离开。

周韫只觉,他今日用力甚大,她手腕处都隐隐有些疼。

待上了回府的马车,傅昀依旧一言不发。

周韫揉了揉手腕,没去管他,待傅昀回神,堪堪抬眸时,就见女子自己捻着糕点,抿着茶水,偶尔眸眼一弯,吃得甚是自在。

忽地,倚在榻上吃糕点的女子坐起,她捏着块梅子糕,凑近他,另只手还拿帕子在下方接着,含情的眸眼弯了抹灼灼的笑,软软哝了句:“爷尝尝?”

傅昀一顿,心中真真切切生了分讶然,多看了她一眼,狐疑地眯起眸子。

除了夜间被他逼出来的媚态,她何时对他有过这般女子家的娇态?

周韫见他没动,眸眼顿时敛起,就要收回手。

倏地,手腕处被人捏住,周韫一怔,堪堪回眸,就见傅昀低下头,吃下了糕点。

喉结渐渐滚动时,周韫别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