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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花园中。

禁军站在假山前,徐盛如今悲伤过度,傅昀带着人率先走近密道。

密道通地下,长长的阶梯而下,最终连通一个房间,房间门是敞开,里面摆设皆为精贵。

一柄黄梨木椅悠闲地摆在一旁,而另一侧的物件,却和这方产生割裂感。

一排排刀具横挂在木架上。

中间摆着一张软榻,上方躺着一位美人,轻浅阖眸,脸色红润,发髻上带着五凤金钗,赤红的玉珠垂落,似只美人卧榻小憩般。

进来的人,皆是呼吸稍滞。

躺在榻上的女子,众人皆认识,圣上盛宠多年的珍贵妃娘娘。

谁都不能否人,珍贵妃容貌即使在长安城也是堪绝,唇不点而赤,肤如凝脂,即使如今年近四十,却不过比少女时多了分妇人的风情。

有些人在这一刻,竟忽然有些理解太子为何要这般病态。

这般美景,谁舍得她逝去?

傅昀不过愣了一瞬,待视线触碰到一旁的刀具时,他眸子倏地涌上一股子寒意。

他对着进来的宫人,冷声说:

“带着娘娘,去见皇上。”

珍贵妃的尸体朝圣上面前一摆,方才还淡定处理徐家女子一事的圣上顿时怒火攻心,手中的杯盏狠狠砸在傅巯头上,冷喝:“畜生!”

疼不在自己身上时,都可淡定漠然,还觉旁人小题大做。

但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作恶之人有多可恶。

圣上如今就是这副模样,他看向傅巯的视线中,生平第一次添了分厌恶:“朕这么多年的教导,皆让你学到何处了?”

“竟多了这种龌龊的心思!”

“连庶母都敢动,你还有什么不敢碰的!”

傅巯额头稍偏,许久,他才堪堪正过头,抬手擦了下额头,修长的手指上一片殷红。

傅巯轻飘飘地扫过那抹殷红一眼,心中无所谓地轻嗤一声。

圣上那杯盏,碎在他额头上,直接擦出了血迹。

可这时,圣上满心皆是气愤,哪还有方才的一分心疼。

好半晌,圣上才止住怒气,道:

“将太子压入大理寺,待审!”

这决断,叫在场的许多人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大理寺?

谁不知大理寺寺卿沈青秋,是太子傅巯的人。

进了大理寺,不过是将太子傅巯从自己的地盘换到另一处地盘上罢了。

傅昀心中一抹凉意闪过,他沉着脸上前一步:

“父皇——”

不待他再说,圣上就冷眼扫向他:

“朕已有决断,此事不必再议!”

傅昀堪堪噤声,抬头看了一眼圣上,待看清他眼中的那抹怒意时,才退了一步。

他赌。

赌凭借圣上对珍贵妃娘娘的在意,不会轻易放过傅巯。

若不然……

傅昀垂头,眸子中划过一丝冰冷。

宫中动静甚大,有些路子的,早就偷偷派人打探消息。

贤王府。

庄宜穗躺在床榻上,清丽的脸上泛着一抹苍白,她板着脸,多了一分生硬和冷寒。

和往日那个端庄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氿雅端着药碗,走进来,感觉到屋中的气氛,她缩了缩头,待走近,才低头小声:“王妃,该喝药了。”

庄宜穗睁开眼,盯着那碗中的药,一股子苦涩传出,她狠狠攥紧锦被,下一刻,她倏地挥落药碗。

“砰——”

滚热的药洒了氿雅一身,氿雅脸色顿时惨白,惊呼一声,下一刻,待触及王妃视线,她立即噤声,砰得跪了下来。

药碗的碎片,落了一地。

她涩涩地,忍着眼泪,说:“王妃,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庄宜穗轻嗤了声:

“身子?”

突兀地,两行清泪就从她眼角流下,她发了疯般,将靠枕什么皆砸下床:“如今本妃还能顾及什么身子?”

她崩溃地质问:“本妃这具还能差到哪里去!”

氿雅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却不敢动,她瑟瑟发抖地爬近床,将庄宜穗抱住,哭着说:“王妃!王妃!您别冲动啊!”

“太医说,太医说……也许有转机的!”

那日,庄宜穗落水,如今二月的天甚寒,水中冰冷,谁也不知她落水多久。

只知晓,她近乎去了半条命。

昨日,太医来诊脉,却说了一句话:

“娘娘这次落水,受寒过于严重,伤了身体根本,日后恐……与子嗣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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