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他伸手,接过信封,拆开。

竹铯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却见刚拆了信封的大人脸色倏地变得难堪,阴沉凉得骇人。、沈青秋捏着信封一角,近乎咬牙挤出一句:“傅、巯!”

竹铯一骇,忙忙低下头。

那信中只简单写了几个字:

铭无,六月二十八。

沈青秋跟在傅巯身边多年,自是对傅巯了解许多,这封信虽只简单几个字,可却足够他知晓太子妃想说何意。

铭,铭王府。

如今世上还能牵扯铭王府的,只有太子傅巯,和安虎令。

傅巯尚在,那缺失的只可能是安虎令。

未在东宫寻到安虎令。

六月二十八,圣上亲传贤王侧妃入宫。

他曾还不解圣上召那人作甚,如今这封信,却彻底为他解答了疑惑。

贤王府,锦和苑。

进了七月后,天气越发炎热,周韫不得用冰盆,被这日色躁得甚是不耐烦。

她在长廊中,树叶遮住暖光,带来一些荫凉,甚旁婢女摇着圆扇。

周韫不耐地抿着唇,双腿战战地走着,忽地她推开时秋,泄气般红了眼:“本妃不走了!”

一众婢女忙慌乱哄着她,时春也心疼得紧:

“主子,您方才走了两步,再走几步,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周韫半倚在时秋身上,她们越哄,她心中越生委屈。

她孕期越久,这双腿也生了浮肿,夜间时常不得而寐,偶尔抽筋几乎疼得要了她半条命,她最为娇气,受不住疼。

傅昀陪了她几夜,近乎一夜都不能入睡。

身旁有个人哼哼唧唧哭着喊疼,傅昀能睡得着,才是惊奇。

她现在站着,低头去看,也只能看见高高隆起的小腹,而不得见双足,肚子大得厉害,后面这两个月,猛然鼓了起来,从远处看,最先惹人注意的,就是这腹部。

傅昀过来时,周韫正坐在凉亭中,擦着眼泪哭个不停。

身旁婢女皆小心翼翼地哄着,捧上的糕点水果,皆被她挥落在地。

显然是不耐烦,闹起了性子。

傅昀快走了两步,拧眉看着一群不得用的奴才,心中有气:“你们主子尚有孕,就让她在风口哭个不停?”

一众婢女奴才忙跪地请罪。

这一举动,让傅昀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甚疼。

一群分不清轻重的东西!

他心中骂了句,却没骂出来,他知晓,周韫这人最是护短。

她的人,她可以斥,可以罚,但旁人多嘴一句,她心中皆要不高兴。

傅昀走到周韫身后,替她遮着风,稍弯下腰,抚了抚她额头,刚欲开口,就见女子可怜兮兮地拉住他衣袖,娇气地哭个不停:“傅昀,我好累……”

傅昀话音一哑。

总是这般,她一可怜兮兮喊他名字,他就没辙。

可如今,容不得他心疼。

傅昀偏头问时秋:“你们主子近日走了多久了?”

时秋瞅了眼长廊,小声地说:“十之八九……”

长廊长度尚可,傅昀听到这儿,拧了拧眉,心想今日也走得差不到了,刚欲点头带周韫回院子,就听时秋说完下半句:“……都还未走完。”

时秋也说得甚是不好意思。

如今主子有孕,总被情绪干扰,可她们却甚是清醒,这点长度,不过十步而已,如何也算不得多。

傅昀话堵在喉间,半晌,他弯腰,堪堪地说:

“很累?”

周韫哭声一顿,她想去捏腿,可挺着大肚子,甚为不方便,她说:“……疼。”

她初有孕时落水,后来又嗅了些阴寒的香,孕期素来多灾多难,太医建议她近段时间要常走动,防止生产时艰难。

一句艰难,吓坏了周韫和锦和苑的人。

连傅昀每日都刻意腾出时间来陪她,周韫也不是不想听话,可如今莫名地双腿总会抽筋,而且不知是不是有孕的原因,她总比往日更矫情些。

傅昀眉头倏然一锁,顾不及这尚在院子外,伸手按了按她的腿,没察觉到抽筋之状态,顿时知晓是怀中人闹情绪了。

他额角跳了跳,头一抽一抽地疼。

他好声好气哄着:“再走一几步,可好?”

周韫顿时生了恼,推开他,泪眼朦胧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好烦啊!我不想走了!不想走了!我好累的,你有没有心啊!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傅昀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心疼她?

若真不心疼她,他此时不去书房处理公务,作甚在这儿和她废话,还要被她呸弃?

好在傅昀早就习惯了她这脾气,憋闷堵在心中,却还有心思和她谈条件:“你再走几步,明日本王陪你回周府。”

周韫哭声一顿,仰起头,泪眼湿湿地看着他:

“爷说得可是真的?”

从宫中回来后,她就和傅昀说过,想要回周府一趟。

恰好她庶妹将要及笄,她回去也可给庶妹做脸,日后好说亲事。

周府只有她娘亲膝下有男孩,庶出皆女子,周韫也不怕给庶妹做脸,叫府中妾氏张狂。

但她主要目的,还是和父兄见一面,那日圣上召见她一事,让她心中至今揣揣不安,可其中原因她不好和傅昀言明。

先前因她生产在即,傅昀一直不同意她回府,今日会同意,周韫也很意外。

傅昀被她一句反问,问得没有了脾气:

“本王何时骗过你?”

周韫呐呐地,盯着傅昀看了一会儿,捏着他袖子,一点点勾缠住他手指,小声绕绕地:“爷,扶一把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