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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考蒙了, 官员们也很懵逼。

怎这么复杂?

有必要吗?

不过,当容昭带着丞相和徐尚书等人亲自阅卷之后,他们的态度全都变了。

张丞相眉头一皱:“这什么东西?来来回回车轱辘话, 没有一句有用的,字还写得丑。”

说完,他直接往外一丢:“这种人,怎么能入朝为官?”

容昭伸手捡起来, 安抚道:“也许其他题目答得不错?丞相大人负责策略, 若是不行,给他的策略一个低分便可。”

张丞相毫不迟疑, 直接一个“零”。

那边,徐尚书脑壳疼,从手上卷子移开视线,看向容昭:“太傅, 我年纪大了, 皇上也说可以告老, 就别为难我……”

如果他有罪, 直接惩罚他。

别给他看这种要老命的东西。

——按照这位考生算的财政问题,能把国库的钱算没!

容昭继续微笑:“尚书大人还有能力,何必着急辞官?如今朝廷缺人, 尚书大人再坚持坚持。”

徐尚书:“……”

如果没记错的话,咱两家有仇,我走了还给你腾位置……

徐尚书想走,然而容昭不同意。

导致皇帝也没点头。

这让徐尚书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坐立难安。

虽说……他也不是很想离开官场, 丢掉权利。

但容昭不让他走,这就很吓人了!

莫不是在偷偷算计他?

想到这里, 徐尚书低头,给这张试卷财政回答写上一个“零”,看向下一张……

徐尚书:“!!”

他明白了,容昭可能是想他死在任上!

工部尚书更是连连摇头:“这人我不管,反正我们工部不能要,这都什么回答啊?乱七八糟,太傅,你这考试当真应有,这人如果入了工部,我得气死。”

张丞相:“咦?这人有些本事啊?就凭这策论,可入朝为官。”

“这人适合我兵部,可惜看不到名字。”

容昭提前有准备,把名字糊了的。

这几个改卷之人都是高身份,倒是也没人作弊,只此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是何人所写……

改卷只用了两天。

他们改完一张,容昭就查看一张。

那种全是零分的,直接丢掉,总分太低,又没有单题特别出色的,也都丢掉……这样选出来,竟然只剩下五十人!

这才拆开他们的名字。

然后,集体沉默。

有人伸出手去淘汰的试卷当中捞举荐之人,捞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一句话都没说,只当自己不认识那人。

——答成这样,他都不好意思说要举荐这人。

——丢人!

张三也在其中,策论一塌糊涂,但是其他答得都不错,张丞相心情还算不错。

其他几位大人心情就颇为复杂。

“原以为是胡闹,没想到太傅这法子倒是挺好,有些人看起来当真是绣花枕头不中用,根本没办法选入朝为官!”

“可不是,有些问题不懂倒是正常,但前言不搭后语,这是真不行。”

“唉,以前还没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这放在一起比一比,可真是……”

“下回若是再选官,还是都得考一考,到时候我来出题!”

“也有好的,竟还是寒门出身,可那是真答得好,言之有物,便是不懂的水利题,也能说一说自己见解。”

“有几人我要见一见,真是有才干,出身差些就差些吧。”

……

他们议论着出宫,心情颇为复杂。

当天,有官员凑上来打听为什么自家的考生没有通过……

当即被怼:“但凡过得去的,都通过了,你家那晚辈写得都是什么东西?平日里竟然没看出来是个绣花枕头,一无是处!就他这样的,入朝后,我都担心害了大雁朝!”

“……”

那人被怼得一怔,缩了缩脖子。

-

容昭则带着五十张答卷去给新帝看。

裴怀悲一张张看过,五十张看了有一会儿。

随即,他放在旁边,看向容昭:“这法子很好,里面有不少有用之才,后日朝会便看一看他们。”

容昭点头:“那便将这些人的名字张贴出去?”

裴怀悲点点头:“好。”

容昭:“臣去办这件事,两日后朝会,再行挑选。”

她说完就要走。

裴怀悲赶紧抬手,抿了抿唇,声音轻轻:“别走,和我说会儿话。”

只有两人时,他从来不在容昭面前说“朕”。

容昭又坐了回去,看向他。

裴怀悲轻轻笑了笑,心情很好。

他从旁边拿出一本折子,递给她:“新年将至,礼部选了些年号出来,我挑了个年号,你觉得如何?”

灵前继位,裴怀悲是新君。

但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重,今年仍旧是永明年。

明年才会更改年号,昭示着真正属于新帝的时代到来。

容昭看过去,喃喃:“熙和?”

这年号倒是很好,熙和年,熙和帝。

裴怀悲看着她,声音轻轻:“熙和,‘熙’有日出之意,光明、安乐,‘和’为安宁。阿昭,于我有生之年,必不起战乱,天下太平,大雁如日出,昭昭日上,安宁和乐。”

容昭嘴角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很好,皇上这年号选得甚好。”

她始终客气疏离,但又掩不住她的好心情。

裴怀悲眉眼间立刻流露出笑意,将折子收起来,又注意到下一份。

随即,他微微一顿。

容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诧异:“皇上,怎么了?”

裴怀悲摇摇头。

他将折子都推到旁边,随意道:“我还在孝期,他们便已经在上折子,希望我早日选定皇后……”

他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子。

那些朝臣们都指望着分一杯羹,还在孝期,便已经提起了这件事。

当然,倒是不敢提选妃。

不过他如今年纪不小,皇后是国母,乃是大事,提前选定,提前准备,出了孝期之后迎娶皇后,入主中宫,倒是也说得过去。

裴怀悲眼中有几分嘲讽。

容昭身为太傅,哪里不知道?

甚至还要不少官员问她,是否要入主中宫……

裴怀悲没成亲,容昭也没成亲,一个即将二十一,一个即将二十,在这个朝代来说,都是“大龄”。

提议容昭入主中宫的还真不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容昭微垂眼眸,笑道:“皇上年纪确实不小,若有意向,早日定下哪家贵女,倒也挺好。”

裴怀悲脸上的笑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他看着她,抿紧了唇,声音沙哑:“阿昭,我是何意,你不知?”

不等容昭回答,他坐在那里,已有少年帝王的威仪,声音淡淡,一字一句:“从无规定,一定要有皇后。”

容昭微怔,看向他。

裴怀悲,不,应该说是熙和帝望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我知你心意,知你不甘被束缚,我也不愿束缚你,你若不为后,那便为宰。”

而熙和帝,可以终身无后。

容昭微垂眼眸,声音轻轻:“皇上不必如此。”

裴怀悲摇摇头,不准备再多言。

他像是想到什么,站起来,声音又染上了笑意:“阿昭你等下,这是他们海贸刚刚献上的贡品,你应当会喜欢。”

裴怀悲穿着帝王的衮服,可行动间依旧轻盈,将帝王威严抛之脑后。

他很快拿着一个羊皮卷过来,在容昭面前铺开,神情雀跃。

容昭彻底怔住。

她看着上面的内容,缓缓伸出手,声音沙哑:“地图?”

“地图?”裴怀悲挑了挑眉,“倒是也可以,不过他们都叫海图,是整理他们出海线路、所见方位,以及根据炎国地图和伽国等地的信息绘制。”

容昭望着这张海图,目光当中有动容。

绘制之人非常用心,也绘制的很好,那些小岛、海峡、海岸线,与她记忆中相似却又有很大的区别。

一些地方没有了,一些地方又有着国家。

海图占了整张羊皮纸,但容昭知道,不够,远远不够。

这只是世界的一部分。

裴怀悲见她看得认真,轻声说道:“阿昭,你这些年在交州造船厂投了很多很多的钱,海贸盈利,你又投入了造船厂,如今交州造船厂光是宝船就有三艘,其他船不计其数……明年,我会派遣船队往更远的地方去,这海图会一点点填补上。”

容昭主管户部,往造船厂投入的钱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银行的交易市和拍卖行,以及百姓的税,商税、海贸税,就能支撑整个大雁朝运转。

而暴利海贸获得的钱,容昭全部投入交州造船厂,投入兴建水师。

前些日子,交州知州递折子,询问水师之事,裴怀悲只回——继续扩军。

容昭抬头看向裴怀悲。

他望着她,眉目带着笑意,声音轻轻:“我们在京城,也能纵览你所说的世界,阿昭,前路漫漫,我们同行。”

容昭闻言,突然露出笑容。

她笑起来凤眼弯弯,额间红痣微红,宛如冰雪消融,是这世间最美风光。

她回道:“你和当初相比变了许多。”

顿了顿,她笑道:“是好的变化,对大雁很有意义,新君,新君,能铺开崭新画卷的君主。”

裴怀悲眼中笑意越发浓,他过去一年笑得都没今天多。

笑起来还有些少年味道。

少年帝王,是帝王,也还是年轻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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