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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苏霁华的胳膊,紧张的连下颚都绷紧了。

苏霁华轻笑,眉眼上挑透出几分厉意。“表哥,我没那么傻。”她的仇都没报,怎么舍得去死呢?就是死,她也要拉李家的人陪葬!

“表哥,你帮我一个忙。”

“表妹你说。”

“帮我寻李锦鸿,寻到人之后……”苏霁华垂眸,抬手轻抚过面前浸着茶渍的石制小几,唇角轻勾,“告诉我。”

罗翰缓慢松开自己攥着苏霁华胳膊的手,微侧头,面色不明。“表妹,你虽然不爱听,但表哥还是要说,那李锦鸿不是个良人,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就单畏罪潜逃一事,罗翰便瞧不起这李锦鸿。

“表哥,不是我执迷不悟,是我悟的太彻。”苏霁华攥紧手掌,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钝钝的疼。但这点疼,又哪里及得上她的心疼。

罗翰皱眉上手,一点一点的掰开苏霁华攥紧的手掌,在看到她掌心中的深印甲痕时,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瞬时浮现出一抹心疼神色。“表妹,我不管你在李府内经历了何事,你只要知道,表哥一直站在你这边。”

“那如果……我是要杀人呢?表哥也会帮我?”苏霁华歪头,笑意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罗翰,眸色纯稚,仿似是在说今日天晴日好般的随意。

“帮。”罗翰启唇,语气笃定的吐出一个字。

苏霁华收回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色艳若桃李。“表哥,我在与你开玩笑呢,你怎么什么都应我?”

小时便是如此,只要是苏霁华要的,罗翰就都能给她弄来。

瞧见苏霁华终于笑了,罗翰面色微松,敞身靠在石制小几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摆出一副风流姿态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可不是你那堆牡丹花。”苏霁华拢袖,又替罗翰添了一碗茶,然后正色道:“表哥可知近日朝廷欲下发的一项改制?事关两淮盐场之事。”

苏家虽家大业大,商业遍布船舶丝绸等行,但立业之根本却与贩盐有关。

“并未听说。”罗翰轻摇头。

苏霁华轻抿一口香茶,声音清丽道:“往常咱们贩盐,要到北部边疆纳粮换取盐引,但这次改制却不然。户部尚书叶淇将纳粮开中改为纳银开中,其意便是咱们不必再去北部边疆纳粮换取盐引,而是只要到内地的盐运使司纳银便可以换取盐引。”

“此事当真?”罗翰神色激动的坐正身体,朝着苏霁华的方向倾斜,“若是如此,那咱们不是反得地利之便,大获利好吗?”

如若朝廷真将纳粮开中改为纳银开中,那他们就不必再受山高路远的跋涉之苦,可以就近于设有盐运使司的扬州,杭州,运城等地纳银换取盐引,行销牟利。

“此事自然是真。”

得到苏霁华的肯定,罗翰兴奋道:“新安之于扬州也不过数百里,那扬州的盐运司与我颇有些私交,待我此次去扬州,再好好与他聚上一聚。”

皆说新安商人惯会行媚权贵,官商勾结捞得好处,苏霁华却不以为然,只是形势所逼罢了。

*

是夜,难得的好天,风消雪停,皎月当空。

罗翰已出府,张罗人去替苏霁华暗寻李锦鸿的踪迹。春悦园内悄静无声,积雪尽扫,露出下头的斜纹方砖。

梓枬提着食盒自甬道处急急迈步进房廊,还没掀开毡子就被等急了的苏霁华一把给拉了进去。

“可备好了?”身穿锦裙华服的苏霁华略施粉黛,漆发披散梳成女儿髻,肤白貌美,纤腰酥胸,尤其好看。

“备好了。”梓枬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苏霁华,然后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道菜,以白玉盘装,外圈色白如雪,内圈鲜虾红艳,似明月中盛开的桃花。

“大奶奶,这到底是何物?”

“雪夜桃花。”苏霁华小心翼翼的将食盒盖上,提裙往屋外去,顺便叮嘱梓枬道:“替我好好看着,谁都不准靠近耳房东墙。”

“是。”梓枬应声,站于房廊下看顾。

苏霁华熟门熟路的走至耳房东院墙,然后提裙爬上假山石。

院中清冷,并无人烟。她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块往下去,一身锦裙被石砌粉墙蹭的脏污不堪,却根本顾不得,只管小心提着手里的食盒,艰难落地。

正屋内亮着暗光,隐有难忍的咳嗽声传来。

苏霁华蹙眉,禁不住的嘀咕:好歹也是一个武将,怎么说病就病了……难不成就是因为那日里她拿了他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