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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既如此,你便领了回去吧。”老太太颔首,转头看向贺景瑞道:“让大司马看笑话了。”

贺景瑞起身行礼,“是贺家未管教好素儿。”

罗素依旧跪在地上,神色愈发委屈,“二舅舅。”

贺景瑞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声音清悦道:“不可任性。这人是你自个儿偏要挑的,到如今,再多说也无益。”

这番话暗含深意,罗素听了,瞬时便敛了脾性。

苏霁华垂眸,心中自嘲。这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她呢?

一出闹剧告落,再出春晖园时,苏霁华身后便随了个戏子,名唤白娘。

先前白娘一直低着头,苏霁华未瞧清楚她的模样,现下出了春晖园,苏霁华一眼瞧见那张脸,当时就蹙了眉。

这白娘的长相,竟与她有三分相似。

那李温睿的龌龊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呀。

*

雨雪天,青砖湿滑,苏霁华走的极慢,她遥遥看到不远处欲回府的贺景瑞,赶紧吩咐梓枬先领白娘回去。

站在空荡荡的乱石路间,苏霁华咬牙,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然后又将身上大氅甩至假山石后,一人瑟瑟发抖的捂着脚踝陷于积雪中。

贺景瑞缓步走来,俊美面容在细雪之中更添几分清冷。

“三叔。”苏霁华抖着唇瓣开口,声音娇软,透着怯意。

贺景瑞止步,犹豫片刻后拨开面前枯枝,看到那陷入积雪之中的苏霁华。

身穿单薄袄裙的苏霁华未施粉黛,纤细身影陷入溯雪间,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冻得脸色煞白,却依旧难掩本身艳色。尤其是那被打湿的素白袄裙,紧贴在身上,勾出素腰白肌。

“三叔,我不小心崴伤了脚。”

贺景瑞站定在那处,目光落到苏霁华的脚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别开了头。“我去替你唤人。”

说罢,贺景瑞转身欲走,却是被人扯住了大氅。他转身回眸,看到一只素白玉手,被冻得指尖泛红,却执拗的扯着他的大氅不放。

“三叔,你别走,我怕。”

静悄悄的园内,溯雪风寒,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声娇软媚的勾着人心。明明是枯败之季,园内却像是突多了几分鲜活春.色。

贺景瑞抿唇,眸色平静而清明。他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替苏霁华披在身上,然后又从腰间取下一玉递给她道:“此乃暖玉,握于掌中可安心。我替你去唤人。”

掌中暖玉温润如脂,光滑细腻,就如那人一般,如玉君子。

苏霁华看着贺景瑞消失在乱石路间,身子一软,陷进那件月白色的大氅中,眸色渐湿润。大氅温暖,外沾湿雪,内里尚带男子身上的檀香味,贴在身上,若有似无,暖人心脾。

“送些去吧。”苏霁华不在意的往嘴里放了一颗山楂球。

“那按大奶奶的意思,是要送些滋补用物,还是糕点小食?”

苏霁华含着嘴里的山楂球用舌头轻舔,那山楂球顺进口中,滋味酸甜。她略思片刻,朝着梓枬招了招手,脸上笑意明显。“你附耳过来。”

梓枬神色疑惑的凑上前,在听到苏霁华的话后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

“大,大奶奶,这能行吗?”

“这可是平常人家时常吃了,用来强身健体的滋补好物。”自然,她是不会吃的。“行了,快去吧。对了,让人去城北那处买,专挑裂开的买,这样的才最是新鲜好吃。”

梓枬面色犹疑的应了一声,然后吩咐外头婆子去城北买那物。

片刻后,婆子急匆匆回来,朝着苏霁华行礼道:“大奶奶,二爷收了那物,说滋味甚好,只是,只是有股咸臊味。”

苏霁华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山楂,语气轻慢道:“用童子尿烧出来的蛋,自然滋味不用于寻常的蛋。”

婆子面色大惊,怪不得她买时便闻着味道不寻常。

梓枬微垂首,小心翼翼的掩饰住脸上的笑。

“行了,还杵着做什么。”苏霁华斜睨一眼那婆子,“再去城南的德耀堂买些消食丹替二爷送去。”

“哎哎。”婆子急应,赶紧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梓枬帮苏霁华端了碗杏仁茶来,压着声音道:“大奶奶,这消食丹……”

“德耀堂的大夫乃闽南人士,最惯用童子尿提炼粉末制成消食丹。”

梓枬单手捂住嘴,再不敢言语,赶紧去隔壁茶室重又给苏霁华温了一碗杏仁茶。

“大奶奶,今日天色不错,奴婢听说后花园子那处开了些梅花甚是好看,您要不要去瞧瞧?”

苏霁华轻抿一口杏仁茶,微微点头。老是呆在这春悦园内憋闷的慌,正好出去消消食。

因着天冷,后花园子处并无什么人烟,苏霁华坐于轩楹处的美人靠上,纵目皆山楼,结茅竹里,障景山屏,耸翠可餐。

李府虽已有落败之相,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却不少,单是这座宅子便占了大半条街,后花园子里头更是拢了好几座青翠刹宇。环窗隐见,梵音到耳,伴着瑟瑟风声尤其沉静人心。

“大奶奶,您瞧这梅花,开的多好。”美人靠外正盛着一棵梅花树,枝桠茂盛,素雅馨香,瑟瑟伸进轩楹内。树根处以冰裂石砖铺地,绕梅花磨斗,冰裂纷纭,煞是好看。

苏霁华抬手拢向面前的梅花枝,指尖轻捏,掌心中便出现了一朵素梅。

瞧着苏霁华的动作,梓枬暗咽了咽唾液,静站在那处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