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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念念和吕玥累得停下来休息,大家吃着带来的零食或面包,补充着体力。

邝野体力极好,爬到现在压根不带喘气的,没打算休息,继续往前走走,桑梨走到旁边的瀑布前,拿着手机想自拍,因为她昨晚和徐晓说今天出来玩,到时候给她拍照片。

可桑梨发现最近她的手机越来越有问题了,按键有点失灵,她捣鼓了半天也没拍好。

邝野从前头回来,就看到她按着手机一脸愁眉的样子,几秒后,他抬步走过去,桑梨抬头看到在旁边拍瀑布的他,抿抿唇轻声开口:“邝野,你能帮我个忙吗?”

邝野撩眼看她,她道:“帮我拍个照行吗,我手机拍不了。”

邝野脸色不冷不热,也没说答不答应,慢悠悠走到她对面三米开外,桑梨紧张地站好,邝野看她:

“你哨兵站岗的?”

桑梨:“……”

她纠结了下,只好机械地举起手比了个耶。

又是剪刀手。

邝野压下唇角无奈勾起的弧度,给她拍了几张,“没见过比剪刀手这么笨的。”

“……”

桑梨脸色涨红,“我也不会拍照,你随便拍就行。”

邝野让她随便走走,给她抓拍几张,过了会儿桑梨过去找他,邝野给她看看,她眼底亮起,“还挺不错的。”

“你看看自己之前僵硬成什么样。”

俩人拍完照回去和四人汇合,喻念念他们也看了邝野给桑梨拍的,忙夸好,“梨梨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桑梨腼腆莞尔,喻念念说也想一起拍,三个女生便一起过去。

邝野在木椅上坐下,把照片发给桑梨,旋开水瓶喝着水,聂闻看向手机,笑着和他吐槽:

“阿野,沃子知道我们又和桑梨出来玩了,刚才在群里大跳,吵着闹着又想过来,笑死了这孙子,脑子里除了妹子就没有别的。”

张博阳:“感觉好多人喜欢桑梨,那个班…班长……”

“我说句公正话啊,沃子在庐夏杨面前就是被秒杀,桑梨肯定对庐夏杨更有好感,你信不信?”

“我感觉也…也是……”

聂闻笑着撞撞邝野肩膀:“阿野,你站在桑梨半个娘家人的角度,你觉得沃绍辉和庐夏杨你更满意哪个?”

邝野转眼看他,声音轻飘飘的:

“我觉得你更合适,你要不要去试试?”

“……”

他还是闭嘴吧。

邝野敛眸旋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下半瓶水,喝完捏扁瓶子,站直身子,往垃圾桶一扔,声音冰冷:

“走了。”

“诶……”

聂闻转头看向张博阳:“这人干嘛?两个都不满意?”

“有、有可能……”

几人叫上三个女生,一行人继续朝山顶去。

愈往上走,游客就变得越来越多,中午他们才到了山顶,也是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餐馆还有各样商铺,许多人爬累了就在这里用餐。

喻念念饥肠辘辘:“不行了,我得去买点吃的,饿死我了……”

聂闻:“走走走,我也想吃。”

几个吃货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六人走去买了点小吃,在游客区休息了下,又在山顶逛了一圈,眼瞧着快三点了,便准备去坐竹筏漂流。

十五分钟后,张博阳顶着一额头的汗,总算买完六人的票回来。

“辛苦了辛苦了。”

喻念念给他扇风,张博阳憨笑说没事,把票给每个人分过去,“六人一个竹筏,到时候我们争取坐在一起,现在拿着票过去可以排队。”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今天人好多……”

大家走去坐竹筏处,这时桑梨口袋震动,她疑惑地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个许久未主动联系的号码——

舅妈,桂秀媛。

如同个不速之客,她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瞬。

周围人声嘈杂,桑梨犹豫了下,转头对喻念念道:“念念,你们先帮我排个队,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好。”

桑梨走到十米开外的一个古树下,垂眼看向手机,在对方挂断前的几秒她终于接起,翳了翳唇,低低出声:

“喂,舅妈。”

“诶,甜甜,下午在干嘛呢?”

那头传来桂秀媛亲昵的语气,像是俩人关系有多亲近似的。

桑梨何尝不了解桂秀媛,对方向来对她冷言冷语,必定是有事才来找她。

桑梨语气凉如今天的气温,保持着礼貌疏离,不想虚假客套:“舅妈有什么事吗?”

“哎呀,舅妈这不是想着你去云淩两个月了,最近太忙,都没好好关心你近况,”桂秀媛坐在老宅的沙发上,笑着倒了杯茶,“你说你,也不和我还有你舅舅多联系联系,搞得我们多担心啊。”

这人是真不懂这话有多虚假客套么……

桑梨淡淡敛睫,也学习长辈扯些堂而皇之的借口搪塞:“最近学习很忙,都没时间。”

“我知道,高三在大城市读书,肯定很累的,”桂秀媛转头看了眼在隔壁厨房剥花生的连雨珠,笑着嗑瓜子,“今天我和你舅舅回山里了,听外婆说你现在过得挺好,我们就放心了。”

还没讲到正题,桑梨转头看了眼喻念念他们,已然没了耐心:“舅妈,我和同学在外面玩,没什么事我回去再和您说吧。”

桂秀媛笑笑忙说有事,让她别着急挂断:“那个……舅妈确实有点事情麻烦你……我听说那边那个宋阿姨挺疼你的,现在供你吃穿,还给了你很多钱?”

她眉头微锁,“什么意思?”

桂秀媛笑意更深:“是这样,你凯凯弟弟读书读不来,估计考不上本科,他说想去学钢琴,参加什么艺考,可是这个花费要上万,咱们家里也没那么多钱,你看看……”

桑梨愣得截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是让我出这笔钱?”

“哎呀甜甜,舅妈要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来找你这个孩子,”心里被点明,桂秀媛起身走到后院打电话,笑容堆满脸上,“我知道你没钱,但是那个邝家有钱啊?那个宋阿姨不是给你很多钱吗?你拿点寄回来帮帮我们,人家不会说什么的。”

桑梨没想到桂秀媛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难以置信,当即否决:“宋阿姨接我来云淩读书,我已经很麻烦她了,那些钱不是我的,我就算花了以后都会还,走艺考很费钱,这钱我出不起,我也没有义务给。”

桑梨的话不带丝毫犹豫,如针一下子戳破了桂秀媛美好的幻想,她没想到她酝酿了一个早晨的想法就这样被果断回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不爽驳斥她:

“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没有义务?从前你住在谁的家里,吃谁的喝谁的,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去云淩了,倒是把我撇得干干净净啊?”

远处,喻念念的喊叫声传过来:“梨梨你好了没呀,快排到我们了。”

桑梨和喻念念示意了下马上,背过身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翻江倒海的苦涩,对电话那头道:

“您别想了,这钱我不可能给,你说你把我拉扯大,我所有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我妈给的,包括家里的水费电费,我妈都有出一份,但凡花在我身上的一分钱,你有少找她要过吗?”

从前,她在舅妈家都是和杂物一起住在小房间,根本没有自己的空间,夏天就她房间没空调,她晚上睡觉热的要命都只能吹风扇,以前桑静都会给生活费,可是舅妈从来没有拿那些钱给桑梨她买过什么,基本上很多东西都只有凯凯独一份,她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个,而且也是家里干活最多的那个。

很多事情她不敢和母亲说,是因为怕母亲难做人,也害怕在母亲不在的时候,舅妈会对她更坏,经常她会因为做错一件事或者说错一句话,就被罚不许吃饭,站在旁边看着。

还有很多很多,她都不愿意去回忆。

桂秀媛闻言,一噎,怒火蹭得上来了,没想到桑梨胆子变得这么大:“你现在去云淩读书翅膀硬了,敢对我这么说话啊?!”

桑梨声音发颤:“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桂秀媛气得再一噎,要是桑梨在面前,她高低得狠狠揪过来扇两个巴掌才解气:

“是,你妈是给了我钱,但是那些钱全给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破山区里,你以为你能活成什么样?!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接到县城来,给你地方住,让你能读书,要没有我,你要在山沟沟待一辈子,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就是这样用钱去算这些年我们对你的好?!”

桂秀媛变了脸色,露出真实一面,破口大骂:

“桑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吃好的穿好的,在云淩找到靠山了,有底气了,转脸就忘了我们,对我们没大没小的,能给你外婆寄衣服寄东西,对你舅舅舅妈就不闻不问,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让你住在家里,你也配,就你这种没孝心的,长大了读好书也是没出息的穷酸样,我看你能混成什么样……”

桂秀媛歇斯底里的谩骂一如从前,如刀一把把狠狠往桑梨身上砍,她紧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眼眶积蓄水汽。

另一头。

邝野去买了瓶水,走回排队队列,喻念念和吕玥一直看着那头的桑梨,疑惑道:“梨梨什么电话打那么久啊,马上快就到我们了。”

聂闻也纳闷:“你俩过去叫叫?”

邝野转头看向远处的女生,出声:“你们先排。”

邝野走了过去,走到桑梨背后,他慵懒出声: “还没打够,走不走……”

他话音未落,桑梨颤抖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钱我是绝对不会出的,你想也别想。”

桑梨挂了电话,转过身,邝野就看到她杏眸红得湿漉漉的,晶莹泪珠摇摇欲坠。

邝野的话突然停住。

桑梨听到有人在叫她,转头看到是邝野,同样怔了下,飞快垂下眼,压下眼眶的酸意,轻哽开口:

“抱歉,我刚有点事,我们快走吧。”

她刚往前走,手臂就被攥住,邝野微哑的声音落在头顶: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能过去?”

桑梨忽而语噎,邝野拿出手机,给聂闻打电话:“临时有点事……嗯,你们先等等……”

桑梨微微抬眸,看到邝野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如同将她护住,遮住了周围其他游客看过来的视线。

通话结束,邝野垂眼看她:

“不着急走,跟我过来。”

他带她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到了观景亭台的下方,周围没什么游客。

邝野走去旁边,回来后递给她包纸巾。

她接过:“谢谢……”

邝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如被捆上巨石,沉沉下坠,他眉峰拧起,只道:

“我去旁边,你一个人待会儿。”

桑梨微怔,就听他沉哑的嗓音落下:

“我在,你随时都可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