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最后一个任务10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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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随她去,待到晚上收工便拿出二十个铜板要送给她当工钱。
“大娘,我不要您的工钱,”林淡把铜板退回去,诚恳道:“我可以每天都来帮您做工,只求您教我做这道豆腐丸子。”
“你想跟我学做菜?这有什么……”老妪话没说完,一名年轻女子走进草棚,尖酸道:“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想占我家的便宜。教会了你,我娘的买卖还做不做了?快点给我滚蛋,不然我拿扫帚打你!”边说边拉开柜子,把老妪辛苦挣来的铜板全揣进自己荷包,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你不也是跟我学做菜来的吗?我也没说不教。”老妪拧眉道。
“我是你儿媳妇,自家人,她算什么东西?”女子叉腰怒指林淡。
林淡连忙解释:“婶婶别恼,我每天来给您家做工,不拿钱,学会了这道菜我就走得远远的,绝不在此处开店。我家只有我和我娘二人,势单力薄,若哪天你们见我在这附近开店,要打要砸且随你们。”
女子早已听出林淡是外地口音,想到她不拿工钱是个白得的劳力;又想到自家族人众多、根深叶茂,不怕被一个外地小姑娘糊弄,于是便同意了,但脸色依旧不好,像是施舍一般。
老妪这才去拉林淡,将她送出草棚后悄悄塞给她一个荷包,低声道:“好孩子,这是今天的工钱,你偷偷拿着别声张。”
林淡正想把荷包塞回去,老妪已急急忙忙走进草棚,里面很快传来女子的叱骂,似是嫌老妪今日赚的铜板比昨日少了。这哪里是来学做菜的,竟是来当祖宗的。
林淡摇摇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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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林淡依旧躲在后院练习刀功,伤痕累累的指尖接触到食材或刀身后总会产生刺痛感,令她频频皱眉。切完一根胡瓜,她捡起厚薄不均、粗细不等的瓜丝看了看,终是无奈叹息。
“淡儿,”躲在角落观察良久的齐氏慢慢走出来,柔声道:“烹饪是一件快乐的事,别让自己背上包袱。这菜咱们不切了,先歇一阵儿好不好?输给严朗晴不怪你,谁还没个发挥失常的时候。”
林淡微微一愣就明白齐氏定然是想岔了,以为她输给严朗晴便留下了心理阴影,从此无法再拿起菜刀。但林淡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刀功她还能再练起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娘,我没事,您别担心。”她并未过多解释,而是坚定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我们失去的一切都挣回来。严家菜做不得了,我便学做别的菜,天下那么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诶,好好好,你能想通便好。别切菜了,快去睡吧。”齐氏摸摸女儿的脑袋,面露欣慰。女儿最近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却也越来越坚强果敢,仿佛风吹雨打都不怕一般。
“好,您也早点休息。”林淡把齐氏送回房,自己却站在廊下许久未动。在这凄清的夜晚,她不自觉便陷入了回忆,但这回忆却不属于她,而是来自于那个不知去了何处的“林淡”。
对方留下了浓得化不开的遗憾和不甘,却也留下了一份深藏于心的情感。她原本是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爱玩爱闹,却绝不爱烟熏火燎。林宝田几次让她学厨,都被她哭着喊着拒绝了。却有一日,她无意冲撞了侯府里的大小姐,差点被打板子,是偶然路过的小侯爷救了她。小侯爷温柔的笑容从此成为她的执念。
她问小侯爷你喜欢什么,小侯爷玩笑道:“我爱吃。”于是第二天她便脱掉漂亮的衣裳,穿上灰扑扑的围裙,走进厨房,一学就是七年。她从来不爱下厨,她只是为了让小侯爷多看自己一眼而已。
林淡无法认同她的做法,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最可悲的。若是那人离开或厌弃,留给你的只有脚下的万丈深渊。
林淡如今要做的就是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摔了也好,伤了也罢,便是爬,也总有一日能爬到终点。原主是个厨子,那她就继续做厨子,天下美味无穷无尽,不愁没地方学,也不愁无师可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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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林淡便跟着老妪学做豆腐丸子。老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游手好闲,二儿子幼时便得病死了,三儿子是老来子,如今才满七岁,还是嗷嗷待哺的年纪。为了养活两个儿子,老妪起早贪黑卖豆腐丸子,委实过得辛苦。好在她手艺绝佳,倒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大儿媳说是要跟老妪学厨,却总爱偷懒耍滑,于是店里的脏活累活全都归了林淡。早起煮豆子、剥豆皮、点豆腐,都是她在干,来回还得担一百多斤水,差点把她的腰给压弯。但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只要能学到东西,再苦再累也不怕。
林淡被这一句话惊醒,抬头看去才发现对方是一名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他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眉眼俊秀,若是不开口说话,看上去竟似一个小姑娘。他也与林淡一样,手里拿着一柄汤勺正在品尝菜肴,眉头微微皱着,神情显得很严肃。
“的确欠了一些火候。”又有一人徐徐说道。
林淡转头去看,发现这次说话的人是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眼下他正不断咂摸着嘴唇,似乎在辨别汤汁的余味。
林淡很快移开视线朝周围看去,哪怕心里什么都不明白,面上却没表露出丝毫慌乱。她仿佛已经习惯了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什么叫欠了一些火候?我看都差不多嘛,没啥区别。”这次说话的人是一名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袭绣满祥云和蓝麒麟的袍服,身份地位似乎不低,因为他话音刚落,站在四周的人便开始点头附和,脸上的笑容略带谄媚。
但林淡并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转过头朝一旁看去。在离她七八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名小姑娘,只十三四岁年纪,身前同样摆着一张方桌,桌上同样放着一盘菜,单看色、香、味,与林淡眼皮子底下这盘几无差别。
综合了环境、人物、对话信息等情况,林淡很快得出结论——自己似乎正在与某人比拼厨艺。
那小姑娘听了少年和白胡子老翁的话,面上露出一些笑容,又见中年男子并不支持自己,眉毛立刻拧了起来,显得有些倔强:“还请侯爷再仔细尝尝。”
侯爷?正竭力搜集信息的林淡快速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正准备说话,俊秀少年已不耐烦地道,“菜肴是好是坏你自己都品不出来吗,那还做什么庖厨?”这话显然是对林淡说的,因为他黑白分明的双目正直勾勾地盯着林淡。小姑娘这才高兴了,低下头,抿着唇,羞涩一笑。
之前的林淡已经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菜,却并未服输,说“不服输”也不贴切,应该说她根本尝不出自己的菜肴差在哪里,欠缺了什么味道,而认为她已经输了的少年对此很是不满。
既已弄清楚状况,林淡也就不必以不变应万变,她要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把这出戏演完,于是把勺里的汤含进口中默默品评一番,又走到那愤愤不平的小姑娘身边,舀她盘子里的汤汁。
这两盘菜均为蟹黄鸡蓉菜心,看上去只是几片煮熟的白菜叶子,要想做好却颇费功力。厨艺一道正是如此,越简单的菜色做起来反而越难。
林淡原本只想随便吃两口便主动认输,这样才能让自己尽快脱身,然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但真正品尝到两盘菜的时候,她的味蕾和大脑竟自动给出了判断。她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味觉似乎比寻常人灵敏很多,一点微小的差别都能被她的舌尖放大数倍,而这恰恰是之前的林淡最欠缺的。
“我输了。”放下汤勺后,她真心实意地说道,“我的菜心略有些发苦。”这种苦味一般人根本尝不出来,只有味觉极其灵敏的老饕才能分辨。
白胡子老翁深深看她一眼,提点道,“这就对了,你勾芡的时候没等菜心完全熟透,这使得淀粉的加热时间被过度延长,容易焦糊发苦,口感也不爽滑。而蟹黄鸡蓉菜心的精髓恰在两个词,一是鲜甜,二是爽滑。你这道菜看着像模像样,却到底差了几分滋味。”
林淡点点头,再次说道:“我输了。”
见她神情坦荡安然,并无一败涂地后的怨愤,白胡子老翁这才微微点了一下头。中年男子慨然长叹,面露不忍,隐在人后的一名妇女则捂着胸口倒下去,吓了众人一跳。
“不好,齐氏晕倒了!林淡快来看看你娘!”立刻便有两名女子把妇女搀扶起来,并连连朝林淡招手。
迅速从话语中搜集到信息来补充自己身份的林淡毫不犹豫地奔过去,高声道:“烦请各位帮忙寻一位大夫,我先送我娘回去。”话落自然而然地接替了其中一名女子去搀扶妇女。空出手来的女子丝毫未曾发觉异常,急急忙忙在前引路,很快就把林淡带回了她自己的家。
好一番忙乱后大夫终于来了,说妇女没甚大病,不过忧思过度导致的晕厥,喝点安神的汤药也就好了。
林淡接过药方后摘下头上的一根银簪算做诊费。她不知道妇女把钱财存放在哪里,就算知道那钱匣也肯定上了锁,如今妇女正晕着,没法问她拿钥匙,只能如此。
大夫用怜悯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诊费侯爷已经出了,簪子你自己收着吧。这药方你交给我,我让侯府里的小厮帮你去抓,你娘正晕着,离不得人。唉……”
看着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慢慢走远的大夫,林淡意识到先前那场厨艺比试似乎对自己很重要,否则大家不会对她抱有如此大的同情,而她的母亲也不会在她认输之后晕倒。但败了就是败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所以林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懊悔的情绪。
见妇女满脸都是冷汗,她端起铜盆去外面打水,却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走进来,小声道:“林淡,药我已经帮你抓来了,一包药和三碗水,大火煮沸再用小火熬成一碗,剩下的药渣别丢了,还能再熬两剂,一天三剂,连喝七天也就差不多了。”
林淡连忙道谢,送走对方后便去厨房熬药,无论是劈柴烧灶还是提桶打水,这副身体都能下意识地完成。汤药已经煮沸,正咕咚咕咚冒着气泡,林淡撤掉一些干柴,改用小火慢熬,然后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灶膛边整理记忆。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做,于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父亲是永定侯府的大厨林宝田。由于永定侯是个老饕,对吃食方面特别讲究,所以烹饪技艺非凡的林宝田很得对方看重,甚至连行军打仗都要把他一块儿带去,其地位可见一斑。也因此,林淡和齐氏在侯府里的日子非常好过,不但有独门独院可供居住,还有丫鬟小厮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