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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募集到五千蛮兵,杜满与左骞领兵出征,带领蛮兵前去支援相豫。

与此同时,斥卫探知?盛军兵力重新部署,两万大军直奔方城。

“什么??两万盛军?”

兰月脸色微变。

斥卫道?,“这?两万只是先行军,后面还有三万之众,加一起一共五万。”

“兰姐,我们这?里满打满算只有五千人,其中还包括没有经?过训练的蛮兵。”

这?下连宋梨都有些坐不住,“兵力如此悬殊,方城又无坚固城楼将盛军抵挡在外......兰姐,我们现在便给大哥去信,让大哥回来支援。”

相蕴和秀眉紧蹙,“可是现在正是阿父攻打叶城的关键时刻,如果阿父回援方城,他之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不让大哥回来,难道?就?靠我们这?点人来守城?”

胡青着?急上火,“阿和,这?是打仗,不是儿戏。”

相蕴和抿了抿唇。

白手起家是一个字字啼血的形容词。

意味着?别的诸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而阿父只有誓死?追随他的父老乡亲,每一仗都要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每一仗都要以少胜多,若不能胜,他便没有下一次与敌军对抗的资本。

以前是这?样,现在有了方城还是这?样。

——与中原的富庶相比,此时的方城粮少人更少,能凑够五千蛮兵支援阿父已?是极限。

“我知?道?这?是打仗,不是儿戏。”

相蕴和深吸一口气?,“正是因?为是打仗,所以才更不能成为阿父的累赘。”

“我从来不是别人威胁阿父的软肋。”

相蕴和一字一顿道?,“我是能保护阿父的盔甲。”

“阿父平叛镇乱,我便为他筹集钱粮。”

“阿父出征在外,我便为他镇守一方。”

“我是阿父的女儿,不是只会扯他后腿的累赘。”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会成为父母的软肋。

偌大议事厅陡然陷入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相蕴和身上,看娇娇弱弱风吹吹就?倒的小女郎眉目温柔,语气?缓慢而笃定。

“不必惊动阿父,给满叔去信一封便可。”

相蕴和,“满叔乃阿父麾下第一将,刀下盛军亡魂无数,只要他叫阵,盛军便无人敢迎战。”

“以他悍不畏死?的威名,哪怕只带百余人前来回援,也足以吓跑数万敌军。”

相蕴和提笔写?信。

她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上一世的商溯的确这?样用过。

敌军来袭时,商溯帐下不足千人,便命麾下悍将领百余骑兵,马尾上绑树枝,在营帐后来回奔走,制造一种大军压境的假象,顺利吓跑十万敌军。

商溯用的那?位将军无论是武力还是领兵作战的能力都远不及满叔,那?位将军既然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相蕴和一边写?信,一边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众人听,“盛军之所以来攻打我们,是因?为阿父攻势甚急,他们无力招架,只能求援让离方城最近的将军,让他们来攻打我们,借此分散阿父的注意力,来解叶城的危机。”

她其实不太懂打仗,但她会有样学样。

商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足够让她拿着?他的经?验应对一些普通敌将。

“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能拖十日时间,阿父便能拿下叶城,打通出兵中原的关隘。”

写?完信,相蕴和把信封好,拿给斥卫。

兰月眼睛轻眯。

宋梨犹豫不决。

胡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五千杂兵再加百余人便想拖住盛军的五万大军,阿和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十日时间?”

兰月斩钉截铁,“好,我们便拖盛军十日,助豫拿下叶城!”

兰月一锤定音。

一道?道?军令有条不紊传下下去。

五千杂兵齐上阵,不是修筑工事,便是准备滚石木材。

与此同时,正在路上的杜满接到相蕴和的书信。

“阿和写?了什么??”

左骞探头探脑看向杜满手里的信,“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看?”

杜满立刻收起信,团吧团吧丢进火堆里。

纸遇到火苗,顷刻间话未灰烬,杜满这?才抬手拍了拍左骞肩膀,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阿和给大哥做的棉衣忘记带了,着?我回去取一下。”

左骞皱了皱眉,“阿和也太孩子气?了,咱们都走这?么?远了,还取什么?棉衣?等回来再取。”

“嗐,这?是阿和手指头扎了好多洞才做出来的,咱们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杜满道?,“你带大军先走,我领一百人回去取。等拿到棉衣,我再快马加鞭去追你。”

左骞不情不愿点头,“快去快回,别让军师知?道?了。”

“要是军师知?道?你为棉衣回去,肯定又要打你军棍。”

“知?道?。”

杜满笑着?送走左骞。

大军开?拔,杜满脸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他以百余人吓跑盛军的五万人,小阿和真?敢想。

但他——敢做!

“儿郎们,随我回援方城!”

身材魁梧的将军翻身上马,声音直冲云霄。

而彼时的方城,相蕴和正在琢磨着?把“顾家三郎”送走。

此人敌友不明,偏又对战事极为敏锐,留在城里始终是个隐患,相蕴和找了会蛮语的亲卫,送他出城寻风水宝地安葬母亲的骨灰,顺便监视他的行动,让他不要随意走动。

商溯眼皮微抬,“你不信我?”

“这?是哪里话?”

相蕴和打包了点心,让亲卫替给少年拿着?,“你来方城那?么?久了,也该让你母亲入土为安了。”

商溯冷笑,“我母亲葬在何处又何时下葬,不用你来管。”

“恩,我不管。”

相蕴和取来墨玉扳指,用帕子包好递给商溯,“盛军不日来攻,你不是方城的人,不必留下来送死?。”

棉布帕子包着?通体碧色的墨玉扳指,午后细碎的阳光将棉布也染成一层浅浅的碧色,廉价棉布与价值连城的扳指,就?这?么?在阳光下交融,明明该极有违和感,但此时却?分外融洽。

商溯眉头微动。

小女郎其实并不懂贵族之间送东西?的规矩,她身边之人皆草莽,无人教她这?些东西?,但她在学着?他的习惯来回赠他。

——她对他,的确是用了心的。

商溯接过扳指。

少年接过扳指,却?没有着?急离开?,把扳指拿在手里,慢条斯理戴在拇指,另一只手转着?墨玉扳指,余光瞥着?身旁的小女郎。

繁茂的枝叶将午后的阳光剪得细碎,斑驳在小女郎的脸上,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衬得皎皎如月,而小女郎乌黑明亮的眼睛,便是敢与皎月争辉的璀璨星辰。

扪心自问,商溯从不是什么?好人,可看着?这?样的一张脸,瞧着?这?样一双眼睛,被?族人骂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少年总想做些好事。

——这?么?望之满是晴空不染尘埃的一双眼,不应该葬身在乱世。

“如果有遗言,可以告诉我,我若心情好了,兴许会替你完成心愿。”

半息后,少年别别扭扭开?口。

这?话着?实不吉利,听得兰月直想打人,宋梨拉了拉兰月胳膊,示意她不必跟少年一般见识。

少年口中说这?样的话着?实不让人意外,相蕴和没放在心上,随意说了一句,“遗言就?是若你若遇到一个名唤商溯的人,请帮我转告他,无论生活有多难,都不要放弃,因?为我在找他。”

“等我找到他,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不再被?人欺负了。”

“???”

身着?绫罗,腰饰玉带,头戴束发金冠,脚蹬蜀锦银皂靴,手带价值连城墨玉扳指的商溯动作微微一顿,眯眼看向相蕴和。

从哪听的市井谣言?

他的生活一点不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