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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虽残忍,但却最有效果。

“安史之乱?”

“天子九迁国都六陷?!”

“中原门户大开?”

“成为外族的砧板鱼肉?!”

这些事情对于身处盛唐的九州百姓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们生于太宗时代, 养于高宗时代,他们眼见四夷宾服,耳听八方来贺, 盛世太平的高楼在他们的时代拔地而起,大唐军威响彻万里。

他们想象不到海晏河清的世界突然爆发安史之乱, 想象不到未来的他们将会天子九迁国都六陷, 更想象不到中原门户大开, 未来的他们即将沦为外族人的砧板鱼肉。

——那是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大唐名臣如云, 悍将如林,怎会落到那种地步!”

然而这句话刚开口,他们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没有大唐, 只有武周。

他们的大唐早亡了。

亡在女人不能当皇帝的制度上。

亡在武皇不甘心做幕后的女人。

于是武皇改国号为武周,自此做了九州万里的主人, 将那些女人不能做皇帝的旧制度狠狠踩在脚下。

而接憧而来的, 是酷吏上台,是各地叛乱不断, 是武皇不得不停止版图的扩张,把重心放在内斗之上,然后便是历史为之改写,李唐宗室乃至文臣武将迎来人生至暗时刻。

所以后面的安史之乱也好, 国都沦陷也罢,都是一种必然。

——当掌权者耗于内斗, 便是外族趁虚而入的时候,如果后续的执政者没有横扫九州的战功或者战将,那么后面发生的一切灾难都再正常不过。

所以宗室与朝臣与武皇耗于内斗并不能改变武皇登基为帝的事实, 而是让外族渔翁得利。

天幕之下, 文臣武将陷入沉思。

——如果他们的抗争只会便宜外族人, 那么他们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

完全没有意义。

而所谓的传承百年的宗族制,其实也不过是吃女人来补贴男人的制度。

女人难道真的很笨?

真的没有能力存活在这个世上吗?

不,没有男人,她们也可以活得很好。

是现在的制度让她们不得不依附于男人,不得不仰仗男人生存。

如果女人享有与男人一样的权力,一样的继承权,一样的从政权,那么世界将会完全不同。

武皇不必改朝换代便能名正言顺登基为帝,宗室朝臣不会因为她是女人而群起攻击她,她不必终日耗于内斗,而是把心思放在开疆扩土上,假以时日,她甚至可以如沙俄的叶卡捷琳娜大帝一样,豪气万丈喊出那句话——

如果我能活到两百岁,整个世界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

“叶卡捷琳娜大帝。”

安乐凤目轻眯,看着天幕之上的异国大帝,“沙俄可以出这样的大帝,李唐与武周也可以。”

“这是自然。”

武崇训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安乐转身回头,杨慎交与武崇训相互见礼,生于权臣世家的将军显然极有眼色,见武崇训过来,便拱手退了下去,诺大偏殿只剩下她与武崇训,武崇训笑着向她走过来,声音如旧日和煦,“裹儿,以前不可以,但不代表以后不可以。”

“九州万里能出一个祖母,便能再出一个你。”

“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如叶卡捷琳娜大帝一样,让世界匍匐在你脚下。”

“而我会在你身后,看你加冕为皇。”

“沙俄能出女帝,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李显仍未从爱子惨死的悲痛中回过神,但听天幕讲起沙俄与中原之地的差别,他后知后觉想起天幕方才的话——他的香儿与裹儿将会死在未来的兵变之中。

因为中原之地是宗族制。

因为宗族制天然把女人排斥在外。

所以他一旦崩逝,香儿与裹儿便被李氏宗族清算。

不,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几乎没有犹豫,他拉着韦香儿的手,“香儿,现在不是恨阿娘的时候。”

“趁阿娘对朝堂的掌控力仍在,我们去求阿娘!”

“阿娘为武周的开国皇帝,她肯定不想让她的江山一世而亡。”

“既然改革推科举,不如索性改革到底!让女子也能有继承权与参政权!”

“你与裹儿的继位合法性来源于她,只要你俩能成功登基,她的武周天下便能传承下去!”

“婉儿以为,我的武周如何能千秋鼎盛,而不是一世而斩?”

武皇抬眼看天幕,不动声色问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秀眉微动,“唯有女子为继承人,您的江山才能传下去。”

“李唐江山容不得女人为继承人,平阳昭公主战功赫赫,也不过落个罢黜兵权后英年早逝的下场。”

“可您的武周不一样。”

“您的武周有女人执政,有女人可以作为继承人鼎立于世。”

“这些女性继承人位尊九五的合法性来源于您,所以她们哪怕为了自己,也会维护您的统治,而不是在您百年之后便复辟李唐。”

“裹儿,你我同是女子,更能知晓身为女子的不易。”

义安郡主扶着侍女的手匆匆赶到,周围皆是自己人,她便开门见山,“凭什么男人能三妻四妾,而女子只能宽容大度容忍男人的沾花惹草?”

“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与仙蕙她们不同,与你并非一母同胞,没什么情分可讲,也不必讲情分。”

义安郡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我帮你不为其他,只为我自己。”

“假以时日你拿到那个位置,我便享亲王待遇。”

“男人能三妻四妾,我也要面首成群。”

“男人能建功立业,我便要朝前听政。”

“总之男人有的东西,我都要有。”

安乐扬眉一笑,目光在义安身上打转,“阿姐果然是爽快人。”

“阿姐大可放心,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裹儿也可放心,我并非空手而来。”

义安拍手,身后小侍女双手捧上一卷账目。

安乐眼皮微抬,视线扫了一眼侍女手里捧着的东西。

看样子是个账本,但又与普通账本不大一样,记载的不止有账目,似乎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位好夫君喜欢吃花酒,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若他的妻子是个贤良大度的,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义安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我偏偏不是。”

“我让人记下他每次吃花酒的时间与地点,同行的有哪些人,隔壁又是哪些人。”

“这一记录,倒让我发现很多东西,咱们四叔家的好三郎,原来也喜欢吃花酒。”

安乐眼皮狠狠一跳。

——果然是他。

“旁人吃花酒只为吃花酒,三郎不同,人家吃花酒,是为了吃花酒的人。”

义安从小侍女手里抽走账本,放在安乐手里,声音微凉,“我的好妹妹,你若想争那个位置,不单要防备重福重俊与重茂,四叔家的三郎也是你的劲敌。”

【可惜没有如果。】

【我们不是沙俄,更不是皇后公主可以继位的地方世界,我们是受儒家思想所影响的宗族制的华夏。】

天幕之上,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身影消失不见。

不止叶卡捷琳娜大帝,还有那些以皇后以公主之身登基的女王,她们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华夏史的皇帝,他们或英武圣明,或残暴好杀,他们性格不一,功绩更不已,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男人。

【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在宗族制的国本下,华夏史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彻头彻尾的男权社会。】

【女人在男权社会想要掌权,其难度不亚于从地狱挣扎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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