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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响起东宇不满的声音:“好了啦,这都过去多久的时间了,你还放在心上。当时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就是单纯想吓吓她。”

小智摇头:“可我觉得这么久以来我们欠她一句道歉……”

“你疯了吧,现在再去提这件事?”东宇说。

“我们当时不应该害怕就直接跑了!”

贝疏颜烦躁开口:“够了,别说了!你还想着道歉干嘛?贝盈盈早就忘记这件事了,以后都别提了,要怪就只能怪她倒霉好吧!谁知道那个鞭炮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行了走吧……”

屋内,贝盈盈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几秒后,她冲出去,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她愣了下追出门去,到楼下,却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她继续向前走着,失神看着旁边的街道邻居,脑中回荡着贝疏颜他们刚才的对话。

“小妹妹,看路一下好不啦!”

贝盈盈不小心撞到到了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妈,大妈看着懵懵的她,眼神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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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盈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贝家别墅,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回了家。

走进家里,里头很安静,这几天佣人放假。

她走去后院,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慢慢蹲下身。

原来当初耳朵发生意外,竟然和姐姐还有昔日的那一群朋友有关……

如果她今天不是刚好在家,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她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不见了,那些朋友嫌弃她,不和她玩,原来是他们愧疚,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甚至从一开始讨厌她。

那群人,没有道歉,没有弥补,只有一次次的伤害、隐瞒。

她一直以为贝疏颜是讨厌她安静柔弱的性格,哪怕嘴巴上再怎么说她,都把她当妹妹。

但是刚才那一句“倒霉”,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她头上。

好像一切都是她活该。

她感觉鼻尖越来越酸,她紧咬着唇,没让一滴眼泪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直到前面传来声响,她抬头一看,从后院拐角处走进来一个男生。

竟然是多日不见的俞寒。

他蓝色格衬衫的袖口挽起,此刻手里拿着两个小盆栽,黑裤子上沾染上了些土灰。

他今早接到俞玲的命令,帮忙把后院整理一下,他刚去工具房准备,就听到外头有声响。

于是他走出来,就看到蹲在后院门口的女孩。

两人四目一对,贝盈盈眼底闪过一道慌张,连忙站起来。

俞寒看到她通红的眼眶,眉头微蹙,朝她走去:“你怎么了?”

她面露惊慌,看着他越走越近,她转身冲进别墅。

飞奔回到房间,她把门锁上。她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全身都在颤抖。

这时,她感觉到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俞寒发来的信息:【开门。】

身后响起敲门声,她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不愿意回应。

她此刻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她。

敲门声渐渐停下,她猜着他终于走了。

她松了口气,这是手机发出再次振动——

这回是俞寒的电话。

她挂了,他又打,她再次挂掉,他再次打了过来。

直到第三次,她终于按下了接听。

听筒放到耳边,那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开门。”

她没有应答,他就继续说:“我就在门外,听话,先开个门。”

她挂断了电话,半晌后,慢慢站起来,把门打开。

俞寒看到她此刻的某样,声音放轻了几分:“怎么了到底,突然回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几秒后,一路上憋回来的眼泪瞬时决堤。

“呜呜呜……”

俞寒看着她如断了线的泪珠子一颗颗砸在地面上,他吓了一跳,顿时慌了,想要问原因却根本插不上话。

她哭得撕心裂肺,他又着急又心揪,整个心都被她弄乱了,想要安慰却不知从而安慰。

简称一个手忙脚乱。

等她暂时停下来,他沉着脸,二话不说先把她拽去卫生间。

他打开水龙头,拿了条挂着的毛巾,开始冲洗。

女孩停下来,懵懵然站在旁边,看着他不发一言的举动。

他关掉水龙头,把毛巾递给她,冷声命令:“把脸擦了。”

她呆了下,听话照做。擦完脸,他再次把她拽出了房间,让她坐到沙发上。

他站在旁边,垂眸看着她,发问:“哭够了,现在可以和我说了?”

他温柔的声音使她眼睛再次被酸刺到,她紧抿唇,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见女孩不回答,在她面前半蹲下,轻轻拨开挡着脸的黑发,声音温柔无奈了几分:

“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笨蛋?”

她视线微微抬起,看着他,眼前不断模糊,他心慌了下,把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手掌盖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拍着她的背,很生气:“贝盈盈,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了。”

他真的受不了她哭。

从小到大,他觉得凭着自己什么都能解决,那些欺负他的人,可以用拳头和警告解决,那些烦他心的事,可以不用搭理。

但是除了她。

眼眶一红,把他理智都弄没了。

见女孩逐渐缓过来,他松开手,什么都没再问,“先跟我去楼下。”

-

她疑惑地被他带到楼下后院,走到工具房,他把手套递给她,帮她围好围裙。

“这是……”

他牵着她出来,指了指后院的花圃,“今天要把所有月季的修剪一下,你能不能帮我浇个水?”

“嗯。”

“会吗?”

她点点头,“以前在我外婆家,我就做过。”

于是他先去修剪月季,她就把泥土里的杂草拔一下。令她安心的是,他什么都没多问,她也逐渐放松下来。

弄好后,她就开始浇水。

她安静地看着一朵朵粉黄色的月季,脑袋里闪过从小到大许多画面,直到身后响起男生的声音:

“再浇就泡水了。”

她回过神,水龙头已经关掉。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来:

“……谢谢你陪着我。”

“如果有不开心的,你愿意和我说也行,不愿意也没关系。”

她抬头看着天,眨了眨眼睛,咽下喉间的苦涩,半晌轻声问:

“你有体会过,原本美好的人生突然被人破坏的滋味吗?”

从她出生起,她因为爱笑,被父母取名为“盈盈”,那时候的她开朗可爱,就像个小天使。

可是这种美好,就被最亲的人毁于一旦。

闻言,他扯起嘴角,声音很凉:“那你体会过,从一出生开始,就处在谷底的滋味吗?”

她怔愣了瞬,转头,就看到他眼里的落寞。

“俞寒……”

男生垂眸,掩饰情绪,扯了扯嗓子,“我爸从小就家暴我和我妈。”

贝盈盈怔住。

“他每天都出去打麻将喝酒,赢了不回来,输了回到家,就开始打我们,让我妈拿钱,那时候我身上的伤重到都不敢上学,我妈想离婚,他就打得更狠,有次直接进了医院。”

他冷笑一声,“他后来喝酒,出车祸死了,我们解脱了倒好,他他妈留给我们一屁股债,我们每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我妈那段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十岁,每天抱着我哭。”

“我以前想和人好好相处,可是他们……”

他喉结一滚,话音未落,女孩突然轻轻抱住了他。

他脑中猛地一顿,就听到她细软的声音:“错的是他们,不是你。”就算被这个世界偏待,也要永远爱自己。

他心头滚烫,几秒后,抬手环住了她。

“俞寒……我想和你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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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女孩说完今天发现的事,俞寒递过来一张纸:

“好了别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觉得我自己好差劲,只会哭,只会被人欺负。”

“你自己也知道?”

“……”她看向他,“俞寒,我该怎么办?”

俞寒看向她,沉声说:“你自己不变强,你就只配‘任人宰割’,一辈子活在自卑的阴影里。”

“你只有两种选择,一种继续这样活在贝家,一种——夺回属于自己东西。”

她愣了下。

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感觉有一把火扔到心底的枯木里,浓烧起一把火焰,渐渐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