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高考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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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杨吱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对不起,我的到来让你感觉困扰,但是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寇响冷冷淡淡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让你考上好大学。”杨吱声音颤栗着。
“考好大学?”寇响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在意这个?”
杨吱当然知道,他并不在乎学习的事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路已经走到尽头,没有救命稻草可以让她抓住。
无论他对她多么冷淡,他的朋友说出多么过分的话,她都愿意将自己的自尊降到最低,她必须忍,为了将来的海阔天空。
“回去睡觉吧。”寇响说完,关上了房门。
留杨吱一个人,站在门外,黑暗渐渐将她吞没殆尽。
寇响靠着房门,关门的那一瞬间她失落的模样,竟然让他的心像是被利器尖锐地刺了一下。
杨吱用手肘擦了擦眼角,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房门突然打开。
一道柔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可以在家里多呆两周,我妈工资是按周给你结算吧。”
他说完不等她反应,立刻退回了房间。
居然会于心不忍。
关上房门,寇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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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响那晚突然的心软,是他自己都没能想到的,这种行为...不是他的style。
而那一晚之后,本以为杨吱还会找他再谈谈,但事实上并没有,她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在院子里朗读一段英语,吃过早饭便背着小书包去上课,晚上放学按时回家。
她这样安安静静不打扰,倒是让寇响没后悔他的一念之差。
他依旧故我,大部分时间泡在地下音乐工作室,但是有时候心情不错,也会来学校露露面。
下午,杨吱抱着一个小小的原木色纸箱子回教室。
“这是什么呀?”苏北北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朝箱子里探头探脑。
杨吱用小剪刀沿着封装带拆开箱子:“我妈妈寄来的柿饼。”她拿出一个递给前排的林露白:“让我跟同学们分着吃。”
果然,柿子饼用糖腌制后晒干,色泽鲜艳动人,用独立包装袋一个一个地封装好。
杨吱给前后排的同学们都分发了柿饼。
“好吃哎!”
“真的好吃,和一般的柿饼味道不一样,甜不腻。”
“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难怪呢,谢谢杨吱啦。”
“吱吱我还能再要一个吗?”
同学们喜欢吃,杨吱心里很是高兴,大部分同学都向杨吱道谢,唯独林露白前排的一个男生,在杨吱的柿饼递过来的时候,他头也没有抬一下。
他叫赵旭,是班上成绩拔尖的男生。
作为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的赵旭,格外看中考试名次,因为彼此间暗流涌动的竞争关系,通过熔炉测试来到3班的杨吱,已经成为了班上名列前茅的某些同学们心头的一根刺。
一周前那场测试,赵旭直接滑到了第五名,现在杨吱第一,裴青第二,他第五名。
赵旭对杨吱的不满便持续升温了,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他没有接杨吱递过来的柿饼,公开表达了他对她的敌意。
杨吱拿着柿饼的手抽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将柿饼递给了他的同桌,他同桌的小胖子倒是很给面子,乐呵呵地接受了。
本来周围的同学既然都分发了,总得顾全,不能说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哪怕没有那么熟,也得一视同仁,否则别人也会多心。
在杨吱回身的时候,赵旭突然对身边的小胖子说:“喂,你还真敢吃啊。”
小胖子嚼着半个柿饼,不明所以:“咋了?”
“乡下人自己做的东西,又没消毒,谁知道干不干净,安全性可不能保证,当心吃坏肚子。”
他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以让班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几个同学拆开了塑料包装袋,闻言,迟疑地放下了柿饼。
一个尴尬接着另一个尴尬,甚至就连前排的文娱委员宋茉,都不免为杨吱捏了把汗。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有一天她处于杨吱的境遇,该是何等凄惨啊。
贫穷是原罪吧。
她真为她感到可悲。
不曾想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上扬的清朗男声——
“有好吃的啊,杨小吱,不够义气啊,前排的同学有福利,我们后面的同学有吗?”
说话的人正是沈星纬。
他随意地斜倚在椅子上,手捂着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杨吱知道,他不是真的饿了,他是在给她解围呢。
她抱着箱子走到后排,递给沈星纬一个柿饼,沈星纬接过之后又扔给了前排的裴青。
裴青隔空扬了扬,跟杨吱道谢:“谢啦。”
“不用。”
沈星纬倒是很不客气,自来熟地又从箱子里拿了几个分给周围的朋友。
“纯天然绿色食品,大家都尝尝。”
倒像是他成了柿饼的主人似的。
这下子赵旭脸色变得很难看了,没想到沈星纬居然会主动给杨吱撑腰,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她的尴尬局面。
“谢谢。”杨吱低声对沈星纬说。
沈星纬笑着冲她点头,表示不用谢。
杨吱又望了眼赵旭,赵旭脸色很冷,眼角肌肉颤了颤,甚为不爽,对她比了个的嘴型。
杨吱读出来,他说的是:“乡巴佬。”
年少的时候,喜恶总是明显且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不管不顾,伤害也永远是那样的直接又赤//裸。
她停顿片刻,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的正趴在桌边熟睡的寇响走去。
同学们目瞪口呆,她还...还要分给寇响?
连沈星纬都睁大了眼睛,半个柿饼衔在嘴里,呆呆看着她。
即便是睡觉,寇响都能睡出某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休息的时候,绝对不能打扰啊。
杨吱拿出一个柿饼,轻轻放在寇响桌上,然后,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像猫咪伸出肉垫挠挠人似的。
很轻微的一个动作,寇响却醒了过来,性感地一声低吟,他迅速皱了眉,正欲发作,迷迷糊糊间却看见杨吱苍白的脸。
“有事?”脾气又被摁了下去。
“请你吃。”
杨吱她抱着小箱子,乖乖巧巧站在他面前,她站着他坐着,她却比他高不了多少。
寇响眼皮微阖,修长的指尖划过柿饼的包装袋边缘,忽然觉得,好像冬日里投喂的小猫咪,叼了鱼干来他面前报恩似的。
柿饼...可他从不吃甜食。
班上同学不动声色地偷偷观望他,赵旭更是坐直了身体等着看好戏。
以寇响的性格,直接扔进垃圾桶没有二话,他什么时候收过女生送出的礼物,从来没有。
杨吱绷紧了全身,心更是紧到了嗓子眼,一脸决绝赴死的表情。
送个柿饼,被她送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寇响指尖划过包装袋末梢,似考虑片刻,然后捡起柿饼,顺手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淡淡喃了声:“谢了。”
所有人都呆住。
这他妈还是第一次吧,寇响第一次没有推拒女生送出的礼物,虽然班上同学见者有份,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居然接受了!
而有了这一番对比,赵旭刚刚的表现就显得很low,很没礼貌。
果不其然,沈星纬瞅准时机便开口了。
“人家好意送出的东西,不想要也应该道一声谢吧。”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针对谁。
赵旭低垂着脑袋,看着空白草稿纸,一言不发,红扑扑的大脸上青筋都暴起了。
“自以为是城里人,家里有两个钱,很了不起吗。”他拉长了调子,淡淡道:“即便了不起,也轮不到你啊。”
寇响算是名副其实的豪门贵子,他都没嫌弃人家杨吱的东西,几时轮得到你赵旭在这里秀城里人的优越感。
寇响嚼着柿饼,盯着前排杨吱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司马昭之心,并非人尽皆知。可是他却知道,这躲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有自己的心思计较。
蒲苇尚且绕磐石,她借了他的力,为自己出了一口气。
而寇响居然还感觉,有点甘之如饴的意思。
这里是少年们的“秘密基地”。
双层高架大桥横跨于波涛汹涌的江流之上,往来不绝的车辆震得桥洞轰轰作响,宛如一个钢筋水泥的怪物,睡醒后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嚎叫。
堤坝边野草横生,胡乱生长,正如这一个个野性不羁的少年少女。
他们从半人高空心水泥筒柱里取出支架,又从摩托后面的箱子里取出吉他贝斯之类的乐器,调试。
寇响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横圆柱上,一身黑色夹克,左腿随意耷着,右腿微屈,抵靠着水泥柱。
他身形瘦削苍劲,皮肤偏白。修长的脖颈脉络分明,衬衣领口敞开着,隐约可见弧线优美的锁骨轮廓。
锁骨上还有一颗黑色的小星星纹身。
他拿着笔,专注地记着韵脚,时而思索,神色寡淡。
“响哥,帮我调调弦呗。”
开口说话的女孩名叫时绪,穿着打扮嘻哈朋克,小巧的脸蛋化着精致的烟熏浓妆,她是队里的贝斯手。
寇响没理她,连头都没抬。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他了?”时绪嘴里的口香糖“啪嗒”,粘在嘴角周围,沾上一圈深色的口红,又被她灵活的舌卷进嘴里。
“他家母上皇太后,都要出国了还没消停,刚刚来电话,说是又找了个家教老师,住在家里监督学习。”沈星纬走来,接过了时绪手里的贝斯,替她调拨琴弦。
“下最后通牒了,再不按时上下学,按时回家,卡里所有现金,包括Caesar自己挣的钱,全部冻结。”
时绪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太狠了吧。”
“可不是。”
时绪挑挑眉,表示同情的同时,突然又想起什么,问沈星纬:“你们班有个女生,第一天上课坐响哥摩托过来的?”
“这你都知道?”
“全校都在传呢,我们班妹子嫉妒得都要发疯了。”
时绪八卦地说:“得有多漂亮啊,居然连响哥那种无情碾花客都舍不得拒绝她。”
“要说有多漂亮,倒也谈不上。”沈星纬回忆着杨吱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里舒坦。”
如沐春风的感觉。
“哼,你们男人哪个不是外貌协会,说不漂亮,我可不信。”
“咱班花就挺漂亮呗。”沈星纬说:“响哥照样正眼都没瞧过她,不是所有男人都外貌协会。”
他说的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宋茉。
时绪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悠闲地说:“他喜欢什么女孩子,只有老天知道了。”
像他这种对全世界漠不关心的男人,很难想象他会喜欢谁。不过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的就是惊喜。
如果Caesar坠入爱河,肯定没命,他心很小,很专注,一次只做一件事,一生…
也只够爱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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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吱从赵女士那里拿到了方助理的联系方式,方助理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职场女性,穿着白衬衣和一字裙,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星巴克咖啡店和杨吱碰了面。
杨吱一见到她,便被她的职业气场慑了慑,有点紧张,手忙脚乱将自己的信息表,包括打印下来的资料和成绩单递给方助理看。
方助理只是轻描淡写扫了一眼,便将资料放在了边上,对杨吱说:“能够通过附中‘恶名远扬’的熔炉测试,我相信你的成绩非常优秀,完全能够辅导少爷,只是...”
她欲言又止地嘬了口咖啡,而杨吱坐在她对面,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生怕这份到手的工作丢掉了。
“少爷即将步入高三,成绩不好不坏,勉强过得去,脑袋瓜聪明但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方助理,有什么您就说,我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