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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夺过了她手里的自行车,检查坐垫,沉声道:“还没太严重,我给你修好。”

“走开!”

寂白看也不看他,夺车欲走,可是谢随也没有松手,两个人僵持不下。

“小白,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你原谅我一次,行不。”

寂白急促地呼吸着,垂首不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委屈了。

寂绯绯在家里作天作地,威胁她污蔑她,她都从来不委屈,可是面对谢随,哪怕有一点点的不顺遂,都会让她的心思格外敏感。

谢随握住了她纤细而手腕,用力地攥着,低声恳求道:“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他妈再这样,我...”

他从包里摸出折叠刀,递到她的手里:“你捅我一刀解气。”

“......”

神经病!

寂白将折叠刀和自行车一起往他怀里一推:“修好了还我,然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随低头看着自行车歪斜的座椅,微微蹙起了眉头,跟着骂了声王八蛋。

身后几个看热闹的哥们骑着车走过来:“哟,随哥骂谁呢!”

“骂我自己。”

丛喻舟笑了起来:“随哥你这认错的姿势,还他妈动刀子了,真的牛逼,哥几个服。”

“想死吗。”

“随哥,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别说还没追到手,就是追到了你都不能凶,你一凶,人家就哭,那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你自个儿吗,你得温柔,惹人家生气了,你就得送礼物,赔礼道歉。”

“送礼物?”

“对啊,你看看那些给你送礼物的女孩,可不就是为了讨你喜欢吗。”

谢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推着车加快步伐离开:“晚点去拳室,不用等我。”

……

次日清晨,寂白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步行来到了学校,权当是锻炼身体。

冬日早晨白雾弥漫,空气中漫着淡淡的水雾颗粒,这并非是空气污染的霾,像是加湿器里打出来的轻薄细腻的柔烟,令人神清气爽。

寂白走进校园的时候,阳光已经从正东方逸夫楼顶冉冉升起了。

她经过自行车棚,无意间朝里面瞥了眼,第二排她固定停车的位置上,粉白的自行车规规矩矩地停靠在那儿,车身干净如新,就连轮胎的铁丝都被擦拭得锃亮。

她走到自行车边检查了一下,坐垫已经被调整的四平八稳,车链子上也刷了润滑油,车胎加足了气。

整个自行车焕然一新。

她还算满意地拍了拍车坐垫。

车篮子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寂白伸手将篮子里的小瓶子拿起来,居然是一盒彩虹糖。

瓶子上贴着一张便笺纸,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少年的字体便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张扬不羁。

原来他会说这三个字,还以为骨头多硬呢。

寂白从瓶子里磕出一颗彩虹糖,彩虹糖顾名思义,七种的颜色的糖粒,像药片一样,不同颜色的糖片的味道也不一样。

寂白知道,谢随不喜欢吃甜点,可是独独喜欢彩虹糖。他上一世说过,彩虹糖在吃进嘴里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是酸的、甜的,菠萝的还是草莓味的...

操蛋的人生,偶尔也需要一点惊喜,不是吗。

就像他那天下午无意间拐到民生路24号,从副食店出来,买了包烟,烟叼在嘴里还没点燃,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寂白穿着病号服,浑浑噩噩地扑过来,晕倒在了他的脚边。

那是他这几年平淡如水的人生里吃到的第一颗彩虹糖,草莓口味的。

后来他很喜欢喂她吃彩虹糖,无论是在她拉琴的时候,还是看电视的时候,甚至,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

他喂她吃的最后一颗彩虹糖,也是草莓味的。

寂白看着那盒彩虹糖,眼睛有些红,她知道自己不太适合过多回想上一世的事情,因为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那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些深刻而悲伤的情绪,也只不过她庸人自扰而已。

寂白揉了揉眼睛,将彩虹糖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包里,转身回了教学楼。

楼顶,谢随和丛喻舟他们趴在阳台上,朝楼下观望着。

周遭漫着晨雾,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丛喻舟很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看样子,寂小白是收下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随哥。”

谢随嚼着口香糖,眉心微蹙着,漆黑的眸子里蕴着深沉的底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女孩转身的时候,好像抹了抹眼泪,雾气太朦胧,他看不真切。

他呼出一口白雾,丝丝缕缕的疼意漫入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