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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热了。

工厂里供电不足,停电三天。周丽跟陈劲康只能休息三天,周丽被拉去麻将房里打麻将,全是一个工厂的同事,有人就问周丽:“你小女儿的录取通知书要下来了吧?哪间学校啊?别是一些太烂的学校吧。”

提到陈妙。

周丽就怒火中烧,自从那天打过她以后,她就真的不再干活了。

她放下一白板,哦了一声道:“不知道,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哎,还是你大女儿好啊,海城大学说上就上,之前都说了,让你小女儿别上学了,到工厂来上班,你就是不听。”

周丽碰了一对后,倒是思考起她这位同事的话来,但是她知道,陈劲康是不会同意的,就算是破学校,陈妙也得上完。

所以周丽没再想其他的。

这时,门推开,带来外面一阵热气。房东拿着一个信封进来,操着一口Y市口音道:“周丽家,你女儿的通知书来了,好学校哦。”

语气带着羡慕。

周丽不以为意地继续打麻将。

房东把信封放在周丽的手边,其余几个人倒是好奇了起来:“是哪个学校啊?周丽快别打了,看看呗。”

周丽真不紧张,跟去年陈欣拿录取通知书那会儿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她捏起那个信封,看都没看,就直接拆开。

里面红色通知书掉了出来。

好几个人笑着道:“看起来这破大学也跟名牌大学一样啊。”

她们顺便凑过来,还想说话,却梗住了喉咙。

周丽更不用说,她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学校名称“京都华清大学。”

“华清大,周丽,你小女儿上了华清大!”身后有人叫了起来。

“天啊,居然是华清大,你小女儿成绩这么好的?”

“周丽,周丽。”

叫魂似的声音把周丽给叫回了神,她看着上面写着“陈妙。”确定了这是陈妙的录取通知书,她心里涌上狂喜,但很快又想到陈妙那德行,归为了平静,她推了牌,起身匆匆地离开麻将室。

三两步上楼,推开门喊道:“陈劲康。”

陈劲康正在喝水,转头看过去,周丽举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陈妙上了华清大学。”

陈劲康立即被水给呛到,正伸手要拿走那录取通知书,陈妙的房门拉开,她提着一个行李走出来。

夫妻俩看到陈妙,愣了下。

陈妙穿着黑色的吊带裙,一双略有点儿跟的高跟鞋,走到他们面前,取走了通知书,后勾着唇角道:“我的学费也不用你们负担了,以后你们只有陈欣这个女儿,我陈妙,你们就当是没生过吧。”

周丽跟陈劲康脸色发白。

陈妙拉着行李箱,越过他们出了门,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要远走高飞。

——

八年后。

雨水繁华的四月。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柳英提着一袋子的麻辣烫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陈妙的对面,说:“天啊这家麻辣烫生意真的好到爆,排队排死我了。”

她边说边拆一次性筷子,见陈妙还在写写算算,探头一看,柳英撇嘴:“妙妙姐啊,你都快订婚的人了,怎么还在算账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看看订婚场地之类的吗?”

陈妙咬着笔往后靠,拿了筷子戳了块鱼丸吃,漂亮的脸蛋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要订婚了才更应该算好帐。”

“这里。”她把账本推出来,给柳英看,“欠你家的学费,还没还完,还有这个,准备买房的钱,还差这些…”

柳英是月光族,有一分花两分,从来没有算过账。她咬着筷子看了几眼:“你怎么会想着自己买房?周录不是应该准备婚房吗?”

陈妙挑眉:“我没要他准备婚房,订婚后两个人一起买。”

这才有安全感。

柳英继续戳着大白菜吃,道:“你活得也太明白了,好歹让男人出出力啊,你看看像你姐姐…”

提到这个敏感的称呼,柳英顿了顿,换了句:“像陈欣,来往的可都是一些公子哥们,据说上次海市的孙公子还追着她跑呢,要送豪车跟房子,啧啧。”

陈妙面无表情,推开了账本,趴着吃麻辣烫。

柳英自言自语,好一会儿道:“不过,孙公子这种人肯定不会是为了婚姻的,他就是跟陈欣玩玩…”

“但这样也足够陈欣吹好久的牛了吧。”柳英想起来就愤愤,兜兜转转,陈妙跟她还是得回到海市来工作。

本来两个人在京都中立的分公司的,但是中立这两年发展不太行,分公司撤了以后,她跟陈妙就被扔回海市的总公司。

这还算好待遇的,一些前同事,都被裁员了。

不过也因此,陈妙才能跟周录认识,进而确定关系。

说着说着,柳英又想起来其他的事儿,她咬着鱼丸说:“听说中立要被天使集团收购了,你知道吗?”

陈妙这个有点儿感兴趣,她抬起头:“嗯,听说了。”

“天使集团前两年不是动荡不安吗?股票一会儿跌一会儿涨,简直不要太漂亮,这么大一个集团说倒就要倒,结果今年突然稳定住了,还到处收购一些小公司,我听说,是总裁换了人,这人可真厉害啊。”

“他是架空了前总裁,据说天使集团的股票会这样,全是他一手操控的,导致前总裁骑虎难下,最后被逼退位让贤,这人是个狠人…”柳英的八卦嘴脸一览无遗。

陈妙一边吃一边听,一边点头附和。

是个狠人没错。

两个人聊着聊着,吃着吃着,陈妙的手机响了,她偏头一看,来电是周录。

柳英闭上叽叽喳喳的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陈妙伸长了腿,接了起来,周录温润的嗓音从那头传来:“我晚上不加班,我们去吃饭?”

陈妙含笑:“好啊。”

周录:“下班了我来接你。”

陈妙:“嗯,我在家里。”

周录那头笑了声,随后挂了电话。两个人很少腻歪,都是有事说事,柳英撇嘴:“你晚上去吃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陈妙拍拍柳英的头:“晚点给你打包泡芙。”

柳英不情不愿地点头:“好吧。”

——

因是周末,陈妙在家穿着贴身棉短裤,上身是棉上衣,一派随意。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后化个淡妆,戴了耳钉,走出来柳英看直了眼:“妙妙,你越来越漂亮了。”

陈妙偏好黑色跟灰色,今晚选的是灰色的V领上衣,下身是白色的短裤。海市这个四月天气虽然总下雨,可是下完雨就热了。白色短裤称得她腿又长又白,加上那微挑的眼角,有点儿清纯小妖精的感觉。

陈妙笑了下,“谢谢夸奖。”

周录来接人的时候,也是被陈妙给吸引得眼睛挪不开。他伸手去牵陈妙,陈妙手搭上他的掌心,被他带上车。

周录这车是奥迪,还在月供。

“去哪吃?”陈妙扣了安全带问道。

周录调整了内视境,“去玉楼台吧。”

陈妙歪着脑袋笑道:“可以啊,挺贵的。”

周录:“你不是一直想吃那家店的面吗?我拖人预约了…”

陈妙看着周录侧脸,心里有点儿暖暖的。玉楼台的面太出名了,但一碗难求,周录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劲才预约到一碗。

黑色奥迪一路开到玉楼台门口,下起了细细的小雨。周录没带伞,拿着外套给陈妙遮了下,带着她上台阶,陈妙高跟鞋在地上蹬了下,甩开了些许的水,周录收起外套,陈妙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开进旁边的停车位,车窗摇下,一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将手搭了出来,嘴里咬着烟看着台阶上一晃而过的玉足。

另外一辆卡宴开过来,停在黑色奔驰的旁边,挡住了黑色衬衫男人的视线,赵义摇下车窗探头道:“看什么呢?下车呀。”

顾亦居沉默地掐灭了烟,推开车门下来。

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身的气势,凌厉而又压迫,像从刀子上滚过似。他领口微敞,下巴处一疤痕在这个雨夜有点儿明显。

赵义拽了拽领口,抱怨道:“海市的四月天就一直不停下雨,下得人都发霉了。”

顾亦居没吭声,往台阶上走去。

赵义跟着上台阶。

台阶是黑色的,刚才一晃而过的玉足再次闪现在顾亦居的脑海里,他拧了拧眉,偏头问赵义:“订位没?”

赵义啧笑一声:“当然订了,没订敢约你过来吃面?”

顾亦居唔了一声。

两个人一块往包厢走去。

走了没两步,赵义咦了一声。

顾亦居挑眉看他,赵义指着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一对情侣说:“你看看,像不像小女孩?”

八年了,小女孩这个称呼又被叫了出来。顾亦居眼眸深了几分,抬头看去,就见窗边坐着一对情侣。

女生戴着蓝色的耳钉,有点儿闪,唇角勾着笑容,白皙的长腿露了出来,她的手被对面的男人握在手里,两个人正在聊着天,说着话。

那侧脸,跟陈妙很像。

而那双踩着黑色高跟鞋的玉足就是刚刚他在台阶上看到的那一双,扰乱心神的那一双。

赵义研究了几秒:“真的是她。”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赵义看向身侧的顾亦居。

顾亦居靠在雕花的台式桌旁,眼眸深深,看不出情绪。

八年前的那一夜,再次跳了出来,那柔软的身躯,如玉的肌肤,一握就要断的腰肢,因是第一次,青涩得很,眉心紧紧拧着,哭起来让他失控,滋味甜得他想将她吞下去,肌肤他碰一下就满是红印。

她甚至还翻身坐在他腰上,红着脸青涩地自己动了下。

他低低地反问:“这是在谈恋爱?”

赵义挑眉,看着这狗男人,笑道:“废话,不是谈恋爱能握得那么紧?”

“你自己不谈恋爱就以为别人不谈?”赵义笑着调侃,“我们去打招呼?”

“不了。”顾亦居扯了扯领口,推开包厢门。

赵义顿了顿,跟上,正想说顾亦居胆小鬼,却看他脸色阴沉如墨,没了方才的惬意,赵义立即闭嘴。

这八年来,这狗男人已经成为了罗刹,从尸海里来尸海里去,脸色只要沉个两分,就令人闻风丧胆。

赵义自然也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