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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空有皮囊脑袋空空的贵公子,肯定无法和眼前这个少年相比。

只是有能力的少年向来骄傲,娄姝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怎么跟对方攀关系。

陈庚年远远就瞧见了娄姝。

他从穿越过来以后,一直窝在江县这种小地方,如今骤然瞧见一个模样明媚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官家贵小姐,还真觉得有些别扭。

“县太爷,这位是娄献娄知府的妹妹,娄姝。她代替兄长来——”

富春上前一步,替二人引荐。

由于娄姝来的突然,孙元河以及几个打铁匠、砖瓦匠人只能被迫停止化肥实验,在不远处等候着。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孙元河,孙元河!烁金又犯病了,郎中根本治不住,她现在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一句话,让孙元河脸色都变了,拖着跛脚就往回跑。

那边依稀还能听见许彩云带着哭腔的咒骂:“你为什么不在家,我问你为什么不在家!你明知道烁金离不开人,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啊!”

陈庚年脸色一紧。孙元河不在家,是因为来跟着自己做化肥实验了。

他简直不能想象,要是今天孙烁金因此出事儿,那孙家该怎么办。开化肥厂的事情,也一定会因此搁置。

“娄小姐,抱歉,我这边暂时有些突发事情要处理。”

陈庚年歉意的看向对方:“您看——”

娄姝闻言赶忙说道:“没事没事,您先去忙吧。”

陈庚年微微一怔愣,只觉得这官家小姐不仅模样好,似乎脾气也好的出奇。他感激的朝着对方点点头,随后快步朝着孙家赶去。

等陈庚年走了,娄姝看向富春:“先生,我们也跟去看看吧,万一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呢。”

哪知道富春却叹了口气:“去看看也好,只是这忙,实在很难帮得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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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庚年到孙家的时候,孙成也回来了,一家人在院子里抹眼泪,院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孙烁金躺在院子里不停抽搐,嘴角冒着白沫,脸色狰狞看着十分吓人。

而在她的手边,还有一条煮熟没来得及吃完的大蛇。

“烁金,烁金你别吓娘啊!”

许彩云哭的眼睛都红了,她想去抱女儿,但又不敢,怕伤到女儿,最后只能脸色狰狞的看着孙元河:“你说,你是不是又去瞒着我准备偷偷开厂子!你个该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要留烁金一个人在家里!我告诉你孙元河,烁金要是出事儿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孙元河紧紧抿住嘴角,眼睛里罕见的是惊慌和自责。

孙成看着妹妹抽搐发狂,抹了把眼泪,颤声问旁边手足无措的郎中:“大夫,您救救我妹妹啊。”

郎中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陈庚年挤进人群,看向院子里发癫抽搐不停尖叫的孙烁金,眉头越蹙越深。

他怎么觉得,这像是——癫痫?

而在陈庚年看向孙烁金的瞬间,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提示:帮癫痫患者孙烁金紧急救治,有几率说服孙家夫妻开办化肥厂!】

【时代落后民智未开,人们缺乏医疗意识,孙烁金常年吃各种煮熟却带有细菌的野味,导致患上癫痫。】

【附赠:癫痫急救措施,药方。】

孙烁金的癫痫,竟然是吃野味吃出来的?陈庚年目光看向院子里那一条煮熟的蛇,只觉得头皮发紧。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看完癫痫急救措施,随后在民众们的惊呼声中冲了进去:“孙叔,彩云婶儿,你们先挪开位置,烁金还有救!”

这么一句话,让孙元河跟许彩云夫妻都愣住,还是孙成反应最快,赶紧把爹娘拉扯开。

陈庚年把孙烁金翻了个身,就地平卧给她顺气,随后对郎中急切道:“竹沥,麦冬、梗米。麦冬煎水取汁。粳米加水煮粥,临熟前加竹沥和麦冬汁煮沸。快去煮!还有,还得需要用到人参,把气吊回来,得百年人参。”*

啊?

郎中闻言愣住片刻,才着急忙慌去熬粥。

可百年人参——江县哪有这个啊!

陈庚年半跪在地上,不停给孙烁金顺气,累的额头上都是汗。

好在,孙烁金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抽搐的没有先前那么厉害了。

现在江县有煤火炉,熬制粥药很方便,也很迅速。

一碗粥药熬制好,陈庚年给孙烁金喂下去,她基本已经不再抽搐,但脸色依旧苍白没醒过来。

陈庚年焦急道:“人参,快去找人参。”

许彩云本来还欣喜女儿好转,见状又哭道:“百年人参,咱江县哪有这种贵重东西啊!”

这时候。

富春抱着一个盒子急吼吼走进来:“有人参了,快给烁金救命,娄姝给的。”

娄姝这次来江县探望富春,带了很多礼物过来,其中就有人参。

陈庚年闻言抬起头。

孙家大门外,娄姝正在远远地看着他,二人目光交汇,陈庚年点头致谢,随后赶紧给孙烁金服用人参。

而娄姝则是看着忙碌到额头上尽是汗水的年轻县太爷,有些发怔。这个少年,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对方身上完全没有半点骄矜啊,反而异常沉稳,令人心安。

正当娄姝走神的时候——

“醒了,孙家那丫头醒了。”

“老天,真的救活了!”

“县太爷可真了不起啊!”

外面的民众们一阵惊叹。

院子里,孙烁金醒来以后,哭着去抱她娘。

许彩云把女儿抱在怀里,颤声道:“烁金别怕,娘在呢。你饿了吧,娘再给你煮条蛇,香得很,你最爱吃了——”

“婶儿,别让烁金再吃蛇了,不仅不能吃蛇,别的从山里打回来的猎物,以后都不要再吃了。那里面含有各种病菌——嗯,就是一些不好的毒素。”

陈庚年叹了口气:“烁金这个病,应该就是吃这些东西吃出来的。”

听到这话,许彩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又看向孙元河,颤声道:“不对,不对,这些都是好东西,怎么会吃出问题来呢?孙成小时候也吃,他就好好——”

话说到一半,许彩云卡了壳。

因为孙成小时候也愣!

后来生了孙烁金,她就把这些‘好东西’都留给女儿,不再给孙成吃了。

这些年,许彩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儿子女儿生下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越长大越愣呢?别人都说她跟孙元河上辈子造孽太多,所以儿子女儿遭了天谴。

许彩云恨啊!

她简直恨毒了这种说辞,尤其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的时候。这个年代,对女人实在太苛刻,她接连生了两个愣子,还有人说她‘肚子’有问题。

孙烁金第一次发病的时候,许彩云崩溃极了。她先前一直舍不得给孩子取名,怕被名字压住。后来又急于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带来点好兆头。

她找到富春,想让富春帮忙取个名字。

富春当然知道,人的体态结构复杂,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有太多太多变数。可所有的舆论阴谋论,都会集中在这个年轻的母亲身上。

于是,富春看看许彩云,又看看她怀里的二丫,目光里尽是怜悯:“就叫烁金吧。”

众口铄金。

在这个年代,言论,是能杀人,能把一家人都死死钉在耻辱柱上,互相折磨一辈子的。

当时的许彩云不懂。

她哭笑着欢喜道:“烁金,烁金,好名字,金子滚滚来,我们家二丫是富贵命嘞!”

可现在,听完陈庚年的话,许彩云神经质般嚎啕大哭。

包括孙元河、孙成父子也在掉眼泪。

“听到了吗,听到了你们!我上辈子没遭天谴,没干缺德事儿,肚子也没有问题!我们家烁金,是吃蛇吃出来的毛病,县太爷亲口说的!”

许彩云站起来,哭嚷着朝外面的民众嘶吼。

人们不敢跟她对视,纷纷挪开目光。

可这话喊完以后,许彩云又觉得自己卑劣。

明明是她一直在给女儿吃各种野味,导致女儿、儿子都生了病,可在得知真相的那个瞬间,她竟然觉得松了口气,有种洗刷清白的轻松。

怎么会这样子呢?

许彩云痛恨这样的自己,又看向孙成、孙烁金兄妹二人,哭的眼睛都红了。所以一直以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那她可真该死啊!

“婶儿,你得振作起来啊。烁金这病,还得你替她张罗呢。以前你不知道吃这些东西会让她得病,还情有可原。可现在知道了,就得想办法弥补。”

眼看许彩云眸子里似乎有了死志,陈庚年赶紧说道:“烁金以后想要不发病,或者减少发病频率,就得一直用人参吊着。”

那可是人参啊!

许彩云闻言哭道:“我们哪有这个钱?”

这时候,孙元河跛着脚,小心翼翼走过来,将许彩云母子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