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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江县人也杀疯了!◎

傍晚。

九月份的天气很凉爽, 宽阔的定河汩汩流淌着穿城而过,河两岸的杨柳叶子已经开始泛黄脱落,但随风摇摆间, 仍旧美的令人迷醉。

相比于曾经贫瘠干旱的江县,这座定州城,条件可谓是相当优渥。

但,如今的江县是鲜活的,而这里却是死寂的。

定州虽然没有凉州大, 但这座州城里应该至少居住着三十万的百姓。

如今天还未黑,街道上空落落的,除了凌乱的生活垃圾,一个人都瞧不见。家家户户紧闭院门,整座城市仿佛一座死寂空城。

裴宝来在城外, 带领着江县的一半士兵清理战场、安置俘虏。

另外一千江县骑兵、应卓等一千金州士兵, 和吴恒带领的一百神机营兄弟,跟在陈庚年身后浩浩荡荡进了定州城。

虽说目前这座城市看着很荒凉, 但江县的士兵们表情都非常振奋。

他们目露新奇的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越看越觉得满意,越看越觉得稀罕。

“快看那条定河,可真漂亮啊。李家村的鱼苗就是从这边买的吧,那鱼吃着可鲜美了, 但价格有点贵。现在咱们打下了定州, 以后就有吃不完的鱼了,真好啊!”

“刚才打倭人的时候, 我瞧见他们都是坐着船来的。宝来哥他们现在估计也在清点那些船只, 我瞧着这定河可真漂亮呐, 回头让我们村的人来把这些船承包了, 在定州城走水路交通,肯定赚钱。”

“这正是饭点的时候,定州人咋不出来吃饭呢?饭后在定河旁边遛遛弯,多好啊。”

“定州的集市在哪里?明天空闲了,我去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首饰,我家婆娘听说我来定州,一直眼巴巴盼着这边的新鲜玩意儿呢。”

“刚才我听县太爷说,这座定州城足足有三十万人!娘嘞,那咱们商铺街上的仓库,马上就能重新开业了。”

“商铺街开业可不够,最好是把县区里的分厂都赶紧开过来。哎呀,咱这次可真是打下一个大的,消息要是传回去,县区里的百姓们绝对高兴坏了。”

刚才一场大战,士兵们都很累,很多人身体都还没缓过来,疲惫的很。

但精神却很饱满,因为他们赢得相当漂亮啊!

而战果更加漂亮——

是一座定州城!

娘嘞,真是想一想都让人嘴角合不上。

他们小破江县出息啦,竟然拿下了一座州城!

因为这座定州已经成了‘自己的地盘’,大家可不就越看越满意,可着劲儿的夸。

哪怕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他们江县县城崭新、漂亮、规划合理,但没关系,要不了多久,咱江县的百姓,就能把这里搞得红火热闹。

论‘创造发展搞经济’,每一个江县人都敢跟你拍着胸脯说:

这个咱最擅长!

更好笑的是,一路从定州进去,走过宽阔的州城主路,开始遇见各个坊市、民巷。

士兵们更来劲了。

“这个巷子口位置好啊,往前几里地就是定河,出城门方便,似乎旁边街道我还瞧见有医馆!这里适合做生意,开家豆浆油条早点铺子,绝对赚钱。”

“那医馆我琢磨着也太小了,看着感觉关门挺久了,门都是破的。到时候问问周围拆不拆,拆了以后建江县分医院。”

“呵!那这块房价肯定要涨,要不提前买一套?”

“咱自己打下的地盘,房子还得出钱买啊,县太爷咋这样啊,小气吧啦的。”

周围士兵们一通哄笑。

陈庚年卸下了盔甲,骑着马带领士兵们缓缓在定州城里前行,闻言笑道:“我听着呢,刚才是谁说我小气,你杀了几个敌军,奖励全没了啊。”

刚才说话那江县士兵顿时急了:“别啊县太爷,我杀了足足二十个倭兵呢!”

哦豁,那可是真不少,怪不得敢这么嘚瑟。

陈庚年也有些侧目,随后竖起大拇指:“牛逼。”

那江县士兵在一群人羡慕的注视下骄傲的挺起胸膛。

他们这官民一家亲的其乐融融模样,看的应卓等金州士兵羡慕到眼红。

而且,江县的士兵们身上都有股鲜活劲儿。哪怕刚才经历了一场厮杀,身上还带着煞气,可现在,走在这街道上,每个人都是松懈的、惬意的。

聊生活、聊买卖、聊建设,神情肆意又自信,半点也不介意,其实这座定州城是个荒凉无人的状态。

应卓在后面悄悄观察着,心里对‘江县’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和向往。

江县,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这里不仅有恐怖的火药热武器,有吴恒这样的尖兵,有连弩精钢刀,有精锐骑兵,还有这样一群鲜活、惬意的百姓。

他们的状态可真好。

是那种,你看着他们聊天打趣,就能知道这群人一定生活在一个幸福环境里的那种好。

江县的士兵,以及应卓等金州士兵们不知道的是。

从他们进入定州城开始,街道两旁的院子里,无数的定州百姓其实也悄悄在门缝里观察他们。

最近两天,城门外杀声震天,百姓们心里自然有数。

现在一群陌生的士兵进入定州,那无疑表明,知府徐顺败了。

提起徐顺,很多定州百姓都恐惧又厌恶。

虽然对于定州的未来满是迷茫,可徐顺败了,新来的士兵们看着——完全没有府兵那种凶神恶煞的阴森感。

“知府大人被打败了,定州应该要换人掌管了。新来的这些士兵,看着比先前的府兵好多了。”

“希望来的是个好官。”

“别做梦了,这世界上能有好官?”

“与其盼着来个好官,不如盼着自己别被那可怕的瘟疫传染吧,我们隔壁街坊已经有好几个人染上疫病,脸上、身上都是红斑,身上的毛发也开始脱落了。”

“真可怕,我们会不会也变成怪物?”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反正躲不过去,也治不好。”

“疫病不是人人都会得,但现在整个定州,人人都吃不起盐。我都半个月没舍得吃盐了,最近总觉得身体无力,浑身都有些水肿。”

“老天爷啊,这日子怎么这么难啊。”

人们不敢外出,不敢上街,生怕被感染瘟疫。

至于盐——早就被知府大人控制住,价格一夜之间翻了百倍,谁能吃的起?

乱世之中,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瘟疫当头,又闹盐荒,定州的百姓如今活的战战兢兢,早就绝望了。

因此,对于这打下定州的江县士兵,定州百姓一开始不抱任何期待。

天下乌鸦一般黑,打倒了徐顺,还有李顺、王顺,总之最后被压迫的,还都是可怜老百姓啊。

-

“县太爷,这些百姓们,都在家里偷偷看咱们。”

吴恒说道。

作为神机营出身的他,经由大量的训练,侦查实力异于常人。

走进定州街道以后,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陈庚年骑着马,正在新奇的打量这座州城,闻言说道:“先不用理会,战争刚结束,百姓们惊慌无措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去知府衙门。”

打下了定州,并不代表可以轻松接手定州。

陈庚年很清楚,这一仗看似打的漂亮,但接下来的局面,反而更加凶险。

他得赶紧先把这座城掌握在手中。

然后看外界各方,尤其是皇帝、祁王两方的态度,再做出应对策略。

事实上,陈庚年现在比较担心江县和天祝山,他怀疑反应过来的祁王会出手。

皇帝旁观,祁王出手,两头猛虎休战,这绝对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好在临走的时候,他在县区里做了安排。

心里思索着这些,陈庚年带领着士兵们,一路穿过州城,来到定州知府衙门。

相比于曾经寒酸的江县衙门,定州知府衙门要大太多了。

衙门外面,已经有数百位差役、和近百位衣着体面的富绅,正在神情忐忑的等待着。

而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中年男人,其官位应该是同知,仅次于知府。

瞧见陈庚年带兵赶来,那位同知大人当即带着所有人齐齐跪拜:“拜见钦差大人。”

这个称呼还挺有意思。

陈庚年有大晋皇帝御赐的天子剑,代君平叛定州,确实可以称呼一声‘钦差大人’。

“不必多礼。”

陈庚年翻身下马,伸手去扶那位同知:“大人怎么称呼?”

那同知见状一脸惶恐,虽然他比陈庚年官位高许多,可此刻半点不敢托大:“下官定州同知林景福。”

陈庚年了然,客气道:“林大人。”

林景福惊异于陈庚年竟如此年轻,匆匆看过对方,不敢再多看。

定州城外的战争,衙门前的众人估计都听说了,如今瞧着陈庚年,和他身后那群满身煞气的兵,哪里还敢造次。

见这些人都不说话,陈庚年默然片刻,看向他身后那些富绅:“林大人,这些是?”

林景福回过神来,立刻道:“回禀大人,这些都是定州本地的富绅,听闻陈大人的风姿,特地来衙门迎接,为大人备上薄礼。”

随着林景福话音落下。

富绅们各自把带来的金银财帛打开,脸色惊慌忐忑,生怕这位钦差大人不满意,把他们都给杀了。

是的,就在钦差到来之前,一个更加让知府衙门里众人心惊、或者欢喜的消息先传了过来。

定州知府徐顺,被杀了。

上百富绅,各自打开手中的金银盒子,这个画面还挺震撼的。

陈庚年愣住片刻,随后摇摇头:“不必,本官也是为皇上办差事,如今战事虽已结束,但还不确定定州城里是否有徐顺私藏的倭寇。本官刚刚来到定州,按道理无权管辖此事,但远在金州的陛下还在惦念,本官还得劳烦林大人,将定州的城防体系,和州城简图交予我。今晚,我手下的士兵们会接管城防,全城排查搜索倭人,确保定州的安危。”

听闻陈庚年不收金银,数百乡绅表情看起来更加慌乱。

林景福回过神来,赶紧道:“这是自然,下官马上把相关东西整理出来,交给大人。”

陈庚年点点头,只带着神机营的百人进入知府衙门,并对林景福说道:“劳烦大人,将我手下这些兄弟们安置好,其余无关人员都散了吧。衙门差役今晚自行归家,明日来衙门照常当差。”

交代完毕以后,陈庚年不再理会他们,带人走进知府衙门。

他不可能收礼留人话柄,而且此战过后,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神经病皇帝,都会盯上他,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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