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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第举子谋杀妻子未遂的案子, 很快就成了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宛城离盛京不远,邓氏的父母得知消息后, 几日内就赶到了盛京。

随着流言陆续传出, 不用温叶告知,陆氏与大姑太太也大概知晓了‘内情’。

那姓许的举子将活血化瘀的药涂抹在点心表面,然后再让邓氏吃,想造成早产一尸两命的结果, 哪曾想被邓氏的奶嬷嬷及时发现,许牧之慌不择路想逃, 最终还是被府衙的捕快们抓住。

案子定得很快, 那名举子被革了功名,判流放, 三代之内不准科举。

有人说京兆尹府判得太重, 毕竟邓氏还活着,只是孩子流了而已, 那许牧之可是举人,说不定来年春闱就能高中了。

也有人说许牧之身负功名, 却做出欲毒杀妻儿谋夺岳家产业的事情, 德行败坏, 不配为官,京兆尹府判得一点也不重。

就是可惜那家才开没多久的采云斋,听说许牧之就是买了他们家点心,这案子一出直接导致铺子老板饱受争议,只能先关门大吉。

桃枝这两日出府极勤, 很快就将此案的始末探听清楚了。

温叶从头至尾都没听到和‘薛家’有关的字眼,那就只能证明要么是徐月嘉在捉弄她, 要么就是真正的案情被掩盖了。

温叶更倾向后者,毕竟据她对徐月嘉的浅显认知,他不是一个无聊的人。

桃枝探听消息是一把好手,她喝完茶水后接着道:“二夫人,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和您说。”

温叶正给自己打磨指甲,不在意道:“你说。”

桃枝压低嗓音道:“那位被害的夫人还有个女儿,听说才六七个月大,而被迫流掉的那胎都已经五个月,是个男胎已经成型了。”

桃枝打听消息的时候,一开始只觉得这位邓氏真是可怜,可越到后面,打听得越深,她就忽然有一种心虚感。

温叶坐直了些,抬头看她:“你是说邓氏刚出月子就怀了第二胎?”

桃枝点头,继续道:“奴婢还听说是邓氏的郎君故意为之,算好了日子行房,目的就是拖垮邓氏的身子,好让意外更真些。”

这世上有能让人避孕的法子,反之,助孕的法子自然也存在。

那些食谱都是桃枝帮忙寻的,她倒不是怕被如何,只是担忧温叶将来的处境。

桃枝的担忧温叶明白,既然桃枝能打听到这些,那就说明参与这件案子的人肯定也都清楚。

温叶此刻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磨指甲,琢磨新蔻丹的事也放下了。

徐月嘉是个聪明人,温叶不认为他会联想不到。

关于生不生孩子的事,温叶没想瞒一辈子,只是在想出最妥善的解决办法前,她是希望能瞒多久瞒多久,反正她又没残害谁的身体。

只是恰好吃了些不利于有孕的吃食,鲜少与郎君同房而已。

她月事稳定,身体康健,怀不上也不能全怪她吧,指不定是谁的问题呢。

不过国公府比她当初预想的要好太多,徐月嘉亦是。

如果徐月嘉非要多几个孩子,她是不介意给他纳妾的。

貌美的、贤良的、又或是知书达理的,想要哪款,她都能给他纳,只要不逼她生孩子就行。

但温叶清楚,等这事被揭开,该有的责罚是免不了的。

她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将此事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沉默了一会儿,温叶忽然出声:“去,和纪嬷嬷说,我想宣儿了。”

桃枝没反应过来:“啊?”

*

关于许牧之杀妻未遂一案,外面流传的那些所谓‘口供内容’都是王升有意散发出去的。

若一直捂着,那些想知晓案情真相的定然会四处打听,届时万一让他们知晓案情的全部内里,那就麻烦了。

堵不如疏,不如就让大家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杀妻未遂案。

京兆尹府衙牢中,王升拿着新的审问供词给徐月嘉看,道:“采云斋的小二们都在这里了,下官查过他们祖辈都是盛京本地人,倒是逃掉的那几个做糕点的厨子,查不清来历。”

当王升知道这很可能是针对皇室的一场阴谋后,立即派人去搜查采云斋,掌柜邹全被他的人压了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就中毒而亡。

毒药是邹全自己提前服下,仿佛知道府衙的人会去抓他似一样,服两个时辰后才会毒发的药,应是为了拖延时间。

采云斋的点心,最受欢迎的就是导致邓氏流产的那种,平日里这种点心只卖给固定的客人,以许牧之的身份根本买不到,那日是采云斋的一名小二拿错了,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意外。

点心里虽没被人下毒,但却被宫里的御医检查出了一种能让人上瘾的药材。

普通人吃多了,身体会逐渐变得虚弱,且对此药的依赖一日比一日深。

看来当初公主误入采云斋亦不是巧合。

而孕妇食之,影响会更直观,那邓氏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吃了掺了此药的点心,胎儿根本保不住,能保住自己的命,已是大幸。

徐月嘉看完供词,不知在想什么,默了许久才道:“许牧之攀咬薛家一事,已经查清,此时牵连到薛侍郎一家,圣上特意嘱咐过,不许外传。”

王升连连保证,道:“此事下官决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

说起这个,王升都感到无语,那许牧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自己能配得上朝廷三品大臣家的千金。

就算最终让他得逞,那礼部侍郎也不可能为了个女婿搭上自己的前程,大晋科考制度严之又严,岂是一个礼部侍郎就能瞒天过海的。

为了八字怎么都不可能有一撇的事,居然谋划了半年多,先是让刚出月子的妻子‘意外’再度有孕,按照许牧之的计划,邓氏流产的日子还要晚几日,到那天邓氏身边得信的嬷嬷和婢女都不会在其身边。

徐月嘉将供词还给王升,又吩咐道:“有关邓氏的谣言,王大人别忘了处理。”

王升低首应道:“下官明白,至于牵扯薛家的供词,也已经抹除干净了。”

自从王升做了京官后,每遇到棘手的案子,少不得与眼前这位年轻的刑部侍郎打交道,时间一久,他也渐渐清楚了对方的办案风格。

就拿许牧之的这个案子来说,若全由他主导,许牧之攀咬薛家的事肯定瞒不住。

哪怕结果证实薛家是清白的,关于薛家的风言风语依旧不会少。

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无缘无故被泼这么一身脏水,大概率是说不成什么好亲事了。

王升自己也有女儿,稍稍那么一想,便能理解徐月嘉的做法。

只是理解归理解,若让他自觉注意到这一细节,王升自认还不能完全做到。

“采云斋的底细继续查,还有采云斋和盛京哪些官宦人家有牵扯,都要查清楚。”徐月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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