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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前一晚,周斯越跟着教授去了趟上海,为期一周。

临行前一晚,把丁羡叫出来,两人站在小巷口的梧桐树下。

夜沉,禅鸣,杨柳岸在清风拂。

周斯越拍拍她的脑袋,“紧张吗?”

丁羡摇摇头,“还好,你不是要去上海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走?”

周斯越闲闲地靠着树笑,“教授为了省钱,凌晨十二点的飞机,闲着没事,顺便出来给你打个强心剂。”

“什么?”

“好好考,考完有奖励。”

丁羡跟他确认了一遍,“是考好了有奖励,还是考完了有奖励?”

也是个人精,周斯越揉了把她的头发,“考完了就有。”

小姑娘终于乐了,“好嘞。”

墙头上的小花猫,应景一般的喵了声,墙角下的海棠花,开得轰烈。

墙根下,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又笑着别开。

两颗炽热的心,在这炽热的季节里,砰砰砰狂跳着。

为其两天的高考结束。

走出考场的时候丁羡觉得自己人都在打飘,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走廊里轰隆隆跟打雷似的电闪雷鸣地刮过一阵邪风。

一瞬间,满教室纸屑飞扬,全是呲呲的撕书声,连走道里都是满地的作业本和卷子。

“老子终于毕业啦!!!!!!”

“去你妈的高三!!!!!!!!”

“去你妈的高考!!!!!!!!”

“可都去你妈的吧!!!!!”

整个教学楼里都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呐喊怒骂发泄,所有人似乎都在铃声打响的一瞬间,疯了。所有的行为都为这近乎囚禁的三年高中生涯而叫苦。

他们激动呐喊,热泪盈眶,像一群困兽,终于出了囚笼。

*

三班的班会特意调整到一周后举行,那天周斯越跟教授刚从上海回来,一下飞机就往酒店赶。

一进门,宋子琪就带着一帮人起哄:“来来来,咱们准大学生回来了——”

周斯越一掌打开他,“丁羡呢”

宋子琪一边给他递酒,一边扬手朝某个角落指,“跟刘小锋喝酒呢!”

刘小锋?!

周斯越回头看,果然正跟丫喝的起劲儿呢。

见人齐了,刘江端着酒杯上了台,颧骨红红的,也喝了不少,酒劲上来,夺过一学生手里的话筒,一拍桌子:“来!咱们把过去三年的账算算清楚。”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刘江,这个平日里也严肃在此刻却因为喝醉了而显得有点莫名可爱的老师。

“老刘,我自首,我往你杯子里丢过粉笔头。”有人起头。

刘江恍然:“难怪我那天拉肚子。”

男生又笑:“其实没有,你拉肚子是你的皮带绑太紧啦!”

刘江笑:“你小子!”

忽然,正了色,“今晚上,出了这个门槛儿,咱们可能就再也找不到理由能把大家聚在一起了,之前过去那三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也懒得跟你算,真当我傻呢,谁谁谁往我杯子里丢粉笔头这种事儿我都懒得跟你们计较,还有上回那谁儿在校长面前告我,说我体罚,真当我都不知道呢?校长能跟你们穿一条裤子么?人转头就来我办公室了,当着所有老师面儿,小刘啊,听说你现在还兴体罚这套?我笑得跟个孙子似的,我说哪敢,你们个个都是大爷,稍有点不顺心不如意就拿老师出气开涮,现在的老师好当啊!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儿,就你们他妈这帮小子,我偏偏最舍不得你们!!!”

话到这儿,所有人都敛了笑,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刘江眼圈红了,愤愤咬牙:“你们真是我带过最皮的一届学生!!!!”

约莫是没别班的学生,刘江情绪稍有失控,哽咽,“看到你们,总看到当年的自己,你们身上那股拼劲儿韧劲儿,真不是往届学生能比的,我还听说八班有个男生去当兵了是吧,就周斯越你那初中同学,叫什么蒋沉,就这股冲劲儿厉害啊!还有宋子琪,你要考上飞行员了给我稍个信,我也好跟其他老师吹吹我好歹有一学生是开飞机的!还有周斯越,到了清华,拍张大门口的照片邮回来!你们一个个都是,以后该娶媳妇娶媳妇,该嫁人嫁人,最好从同学堆里找,还能给我省份子钱。”

到这儿,刘江故意扫了眼孔莎迪和宋子琪:“是吧?啊?你俩?都当老师傻呢!”

班会进行的最后,一个个都湿润了眼眶,刘江最后是被周斯越几个抬上出租车的。

人给塞进去了,手还不忘伸出来,跟他们招呼,“行了,都别送了,赶紧回去吧——”就这,还操心他们呢。

十八年寒窗苦读,终于在这条挤破头的道路上落下帷幕。

不管以后在哪儿,只要热血还在淌,我们就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