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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妇亲手给煮的中药, 想不喝都不行。

顾泽岸夫妻俩坐在中药房里,面前摆着两碗药,黑乎乎的, 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闻起来更是令人觉得难受,顾泽岸捏着鼻子灌下去了。

顾泽岸怂恿秦英也喝:“老婆子,该你了,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秦英原本不太想喝,因为中药见效慢,她之前吃过好些药, 都没什么用,这一回……唉, 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

她也端着药喝了, 点评道:“味道还不错。”

除了有点恶心外, 她也没尝出啥滋味来,中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就是那股奇异的药味, 刚入嘴时感受不到, 之后那药味扩散, 齁的人胃都要吐出来。

顾泽岸:“……”

他摸了摸鼻子, 心想主要还是难闻。

周忠华周医生见他夫妻俩喝药,在一旁乐呵, 他跟展艾萍道:“你这公婆真有趣。”

顾泽岸道:“你们当医生的更有趣, 这中药房里味儿挺大的,每天闻着不腻吗?”

周忠华:“闻多了就闻习惯了。”

“这中药香, 迷人。”周忠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外人面前, 他要表现出一位靠谱老中医的模样。

顾泽岸道:“萍萍,你下次拿点咖啡来给这老大夫来尝尝,我喝着那咖啡也觉得像中药,原本还不想买,但是你婆婆说,你们年轻人,兴许会喜欢。”

“想想也是啊,你个学中医的,怎么不喜欢?”

“或许你们这些医生,就喜欢药味。”

展艾萍忍不住道:“咖啡就是这边种的。”

大老远的从北边带着咖啡回原产地,也真是不容易,顾泽岸夫妻俩这次来,给儿子儿媳带了不少东西,除了奶糖奶粉水果罐头牛肉罐头之类的吃食,还有比较难买的咖啡。

因为本国人不爱喝咖啡,这边产的咖啡大多是供外宾使用或是用来出口换外汇的。

顾泽岸愣住了:“是,是吗?”

“忘了。”

“怪不得这边的中药也很苦。”

展艾萍笑道:“这里的水果甜,等爸妈你们味觉恢复了,一定要尝尝这边的水果。”

顾泽岸和秦英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心想没那么乐观。

展艾萍见他们把药喝了:“那就进针灸室吧,比较有气氛。”

虽然在哪里针灸都可以,但是在专门的针灸室则显得正式一点,总要给公公婆婆最好的待遇,让他们相信她的医术。

“爸、妈,我还可以给你们做按摩。”

顾泽岸咽了咽口水:“免了免了,昨天那个大孝子已经给我捶背揉肩了。”

秦英:“我想看看父慈女孝,萍萍你多扎他几针。”

顾泽岸:“萍萍你扎她!你婆婆更严重!”

秦英:“你公公他掉头发,你给他治治。”

顾泽岸:“明明家里地板上掉的头发都是你的……”

……

展艾萍:“别吵,一个一个轮流扎……”

夫妻俩躺在那里,轮流被施针,被针刺进去,痛倒是不太痛,就是那些“针”看起来十分凶残,体验感不太好。

中医的针,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直咽口水,别说是扎舌头,更有扎眼球扎脑袋的。

让人心惊胆寒。

扎完了,顾泽岸满是怀疑:“要几天才有效?明天我能吃着味儿了吗?萍萍你真的学医出师了?”

“别怀疑咱萍萍,我倒是有点感觉了……”秦英漱了下口。

“真的啊?”

秦英道:“要真能尝出味儿就好了。”

扎了针,展艾萍带上了药包,跟顾泽岸夫妻俩回到了营区,秦英在车上忍不住说了一路:“好像是有点药效了,我现在一嘴的苦味儿。”

顾泽岸:“吃出苦味算什么好事。”

展艾萍笑:“妈,您回去尝尝顾晟做的菜。”

“行,亲儿子烧的菜,我得多吃点。”

顾泽岸哼一声:“我们顾家的男人从来不重口舌之欲。”

秦英:“那你干嘛不爱吃我烧的菜?”

顾泽岸:“……既然有食堂,干嘛不吃食堂,非要自己煮,省点功夫不行吗?”

听着他们夫妻俩吵吵闹闹,回到了营区,顾泽岸去给老战友打了个电话,也就是隔壁的老张。

老张比他还心急:“老顾,你去看孙子了?怎么样?真怀上了?”

“怀上了怀上了,两个呢。”

老张在电话里道:“你也是不容易,六十岁的人了,总算有个孙儿。”

“什么六十岁的人,老子还没到六十。”

顾泽岸叹了一口气。

老张在电话里奇怪道:“这会儿媳孙子都有了,你叹什么气?”

“老张啊,以后让你儿子,别找医生当媳妇。”

“什么?”

顾泽岸:“一言难尽。”

他们探亲成治病了,又是喝药,又是扎针。

*

晚上顾晟回来,又是他勤勤恳恳地做菜烧饭,顾泽岸在一旁,什么都不懂,瞎指挥,“我瞧你这个切得不够细。”

“这鱼还要这么弄?”

“怎么这么多调料?”

……

顾泽岸在一旁观察儿子顾晟烧菜,他嘴里瞎指挥,实际上想偷师两手,等以后退休了,在秦英面前瞎显摆。

“老五啊。”顾泽岸暗搓搓跟顾晟说道:“你妈烧菜那么难吃,现在你这烧菜的天赋,肯定是遗传你老子的。”

顾晟盖上锅盖,回过头:“也许是我天赋异禀,你生五个儿子,才出我这么一个。”

“那怎么可能。”顾泽岸拍拍他的肩膀:“世上没有无中生有的事,你老子我出马,比你更厉害。”

他们父子俩在灶台边忙来忙去,展艾萍则陪着秦英聊天,秦英问了她好些事,关心她跟顾晟在这边的生活,展艾萍都告诉她了。

秦英高兴:“你跟老五,是有缘分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展艾萍笑着点头。

“肚子里的孩子没闹你吧?”

“我怀老五那会,他可调皮了,一天到晚闹个不停。”

展艾萍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俩还好,嘶——说他俩乖巧,这又闹起来了。”

“闹腾点也好,两个小猴儿,就跟你和老五小时候一样。”秦英笑:“以后啊,有的你俩头疼。”

展艾萍:“就让顾晟治,他说他这个大霸王,肯定能压住两个小霸王。”

“可不是。”秦英往外面一努:“正在表演父慈子孝呢,让肚子里的孩子学学。”

展艾萍一听这话就乐了,她捂着头:“完了,妈,我头疼,万一真是两个小猴子,都像顾晟,天天在家里给我上演‘父慈子孝’,我可怎么办?”

秦英笑:“我可不信你没办法,老五是个捣蛋鬼,你小时候比老五更难缠。”

“院子里的大姐头,展大萍萍还怕几个小孩啊?”

展艾萍:“……”

“最好一个像你,一个像老五,让你俩尝尝你们爹妈当初过过的日子……也没那么吵,就当是家里养了一群鸭子。”

“萍萍,你小时候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那嘴皮子,别人都说不过你,你公公说你是个小麻雀,一天到晚叽叽喳喳。”

“他就想要个像你这样的小女儿,特别可爱。”

这就是跟熟人结婚的痛苦之一,小时候做过的事情,彼此父母都一清二楚,甚至很多事情,记得比他们本人更牢靠。

“你跟老五玩捉迷藏的时候还记得不……”

“还有那次,你一岁多的时候吧,刚学走路,老五他抱你,你尿在他身上了……”

展艾萍皱着眉头:“还有这种事吗?”

“其实他小时候就亲过你了。”

展艾萍:“……”

秦英拉着她说些过去的事情,只让展艾萍觉得匪夷所思,怀疑秦英是不是在骗她,秦英说得起兴头,越说越来劲了。

展艾萍:“我们小时候明明天天打架。”

秦英道:“打是亲骂是爱,你俩一起被罚站,一起被骂,你公公要揍老五的时候,你在一边加油鼓劲。”

展艾萍瞪大了眼睛:“我也没那么坏吧,我让公公打狠点?”

她有那么爱拱火吗?

秦英愣了下,“不,你让老五跑快点。”

展艾萍:“……”

“那我肯定被我妈骂了。”

“是啊。”秦英点头。

很多事情展艾萍早就记不清楚了,要不是秦英说起来,她还不信。

“你看看你俩,青梅竹马的,多少回忆,大院里你那些叔叔阿姨,愣是没想到你俩还能结婚在一起。”

“就那个王大爷你还记得不?早就退了,听老顾说你俩结婚了,他说是打死也不肯信啊……”

秦英跟展艾萍说了半天,说的她口干舌燥,连喝了好几口茶水,她喝着那普洱茶,越喝越来劲了,就觉得嘴里这茶水,回甘甜。

今天白迁两个人在招待所吃的饭菜,屋里就他们四个人,顾泽岸和顾晟父子俩端菜起来,顾晟放下盘子,对展艾萍两人道:“我做菜的时候,我爸围在我身边,就跟一只赶也赶不走的苍蝇一样,烦人。”

“你才烦人,你以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顾晟解了围裙:“被我爸烦着,今天的菜可能不大好吃,媳妇儿你担待点。”

“你你你你——”顾泽岸气得要踢他。

顾晟把围裙丢给顾泽岸,自己回去端菜,顾泽岸拿着围裙,想象一下穿在自己身上,会不会十分违和?

顾晟今天又烧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桌上还有两道野生菌,主要是干巴菌和鸡枞菌,还有几样杂菌,是他早上托人去山上采的,这会还新鲜着。

展艾萍揉了揉鼻子:“闻起来好香。”

她咽了咽口水,强行忍着,才没有多吃野生菌,真是太折磨人了,守着几样“山珍海味”,还不准人多吃,等以后有了冰箱,她也要填满一整个冰柜的野生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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