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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吃。”小孩转过身扑到他怀里撒娇。

太子:“不想吃还买?”

“没买的时候想吃,买了就不想吃了。”小孩不怕挨揍的仰头问:“不可以吗?”

太子好脾气地点点头:“可以。你也可以要点心。有钱吗?”

“父亲有钱!”

太子点头:“但我不想要点心。”看到小孩装可怜,“我有个主意,你跟掌柜的商量商量,让他给你两份点心,你留下帮他做事,刷碟子刷水壶?”

小孩震惊,是他亲生父亲吗。

“不吃了!”小孩气得哼一声。

今日乃休沐,掌柜的料到人多,虽然此时很多人还在街上闲逛,但他一早就令厨子准备好点心。太子右边那几人要的点心很快送上来,同太子搭话的女子递来一份梅花糕。

小刘进图新鲜,见梅花糕好看不禁舔舔嘴角。太子笑着拒绝:“多谢姑娘。他其实不饿。”

“我们还有好多。”女子固执地递过来。

小刘进眼巴巴看着父亲,太子微笑着摇头:“不可以!”

“无妨。”女子把梅花糕转向小刘进,示意他接过去。

然而没有父亲的允许小孩不敢伸手。他的小脑袋在父亲怀里蹭蹭,嘤嘤嘤装哭撒娇。太子再次拒绝女子,“你们用吧。”

女子心底很jsg是失望,笑得很勉强。太子见状心生不忍,她也没有恶意,却因为他趁机教儿子而有些尴尬。

太子收回视线权当自己没看见,低头对儿子说:“不吃也行。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去用饭。”

“一个时辰多久啊?”小孩抬头。

太子想想:“你读书习字学剑骑马加一起那么吧。”

小刘进难以置信,“你叫我饿那么久啊?”

太子拿起被儿子嫌弃的栗子糕:“饿不饿?”

小孩蔫了。太子轻笑一声,在儿子的瞪视下吃下去。

“你不是个好父亲!”小刘进气哼哼指责。

太子临窗而坐,前后是侍卫,侍卫习惯了,他右边三大一小蓦地看过来,他们神色很是精彩,像是担心,像是幸灾乐祸。在太子对面伺候的两位小黄门注意到这一幕很是奇怪,怀疑他俩想多了。

先前认出太子的男子欲言又止,当他看到太子想没听见似的,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端起杯低头品茶。小黄门总觉着他好像心虚,此举在掩饰什么。

太子剑法精湛,又有侍卫守护,两个小黄门非阉人,家境很好,入宫当差前也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倒也不担心他心怀叵测伤着太子。

小黄门逗小孩:“谁好啊?”

小刘进想想:“舅公!”

右边男子险些被茶水呛着,盖因他以为小皇孙说的是他上峰卫步。

太子笑道:“叔叔伯伯不好?”

“好!父亲最不好!”

太子:“改日送你去舅公家住几日?”

小孩连连点头,拉起他的手要拉钩。太子握住他的小手:“不急。舅公休沐日没时间陪你玩,也没空带你出来,他公务繁忙。他家也不能划船。”

“为何不可以划船?”

太子:“自然是因为他家没有父亲家大啊。”

小刘进犹豫起来。

“要不要去伯伯家?”

小孩再次点头。太子问几位表兄弟有没有同他说过伯伯很好。小刘进生辰那日听霍嬗等人说过各自父亲,他们都羡慕小刘进,只因太子不骂孩子也不打孩子。

想到这些,小刘进不确定了:“他们对我好。”

“我对你表兄弟姊妹也好。”

小刘进不禁问:“那你为何不能对我好啊?”

“你只看到叔叔伯伯对你好,叔叔伯伯管你的时候你忘了?”

小刘进想起来了,上个月去上林苑狩猎,叔叔伯伯叫他乖乖听话,还不许他烤肉。

太子耐心等儿子想明白。小刘进觉着天下父亲都一样。祖父也不好,日日叫父亲过去处理政务。

“还吃吗?”太子又问。

小刘进渴了,端起不甚烫的茶水咕噜噜喝一半,又要出去玩。太子抱着他真累,一动不想动。小孩起身看向小黄门。街上那么多人,小黄门可不敢领他出去。小孩转向两边侍卫,右边一直没开口的女子拉起他身边小童,叫他陪小刘进玩。

小刘进眼巴巴看着父亲,太子微微摇头,对三人道:“这孩子皮猴一个。”

那两位女子年龄相仿,但秉性和长相很不同。送糕点那位艳若桃李,看起来长袖善舞。另一个冷若冰霜,说话却轻声软语,很是温柔。

温柔的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太子油盐不进,一时也有些尴尬。男子比她尴尬,拉着小童坐下,往他手里塞一块梅花糕。

小刘进急了:“父亲!我就,就在门口玩,一会也不可以吗?”

太子:“你说呢?”

小孩叹了一口气,坐回去:“你不是个好父亲。”

“激将法对我没用。这是我幼时玩剩下的。”太子岿然不动。

艳如桃李的女子趁机说:“在这边玩,不出去呢?”

太子依然拒绝。

女子前后也来人了,小刘进要出去玩的时候陆续坐满的。其中一中年男子长相富态,身着窄袖,不像士大夫,看气质也不是官吏,他像位忙里偷闲的商人,所以不认识太子,“这位公子对孩子太严了。”

小刘进连连点头:“父亲待我尤其严苛。”

中年商人神色凝固,突然明白年轻的父亲为何这不许那不许,这孩子是个机灵鬼啊。

“那是你父亲怕你闯祸。你父亲做得对。”

小刘进惊得微微张口,回过神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这一幕换成十五六岁的少年,商人得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面对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商人忍俊不禁。

“你笑我?”小孩惊叫。太子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小刘进被打懵了。太子训他:“这是众人吃茶的地方,不是我们家,不许大声喧哗。”

小刘进乖了,搂住他的脖子,陷入他怀中。

卫步同僚本想劝几句,见状也不敢贸然开口。那两位女子也不敢再叫刘进过去玩。侍卫和小黄门吃好喝好,太子冲众人点一下头,抱着儿子出去。到外面太子拉着儿子的手叫他自己走。

此时该准备午饭了,很多人都回家了,无人挤压推搡,小孩拉着他的蹦蹦跳跳东瞅瞅细看看。茶肆里的商人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跟同伴笑道:“那孩子确实是个猴崽子。”

他同伴颔首:“古灵精怪。也不怪父亲管得严。”

卫步同僚无声地问两位表妹,我们呢?两位女子相视一眼,一个付钱一个拉起弟弟。男子率先出去,到外面长舒一口气,快憋死他了。这辈子没有这么尴尬过。

艳如桃李那位出来就抱怨:“他怎么跟防贼似的?”

“殿——王公子知道你是谁?”

冷若冰霜那位脚步一顿,“好像没有问我们姓氏名谁?”

该男子:“你们又不是朝中官吏,问你们作甚?依我之见,回去告诉姑丈算了。”

小童左看看右看看:“大表兄,阿姊,你们在说什么?”

该男子道:“你不懂!”

小童确实不懂,索性也不问了,拿着没吃完的点心继续。

两位姑娘相视一眼,改说先回去。男子送她们登上马车就回自己家。到家就同父母抱怨,以后这种事别再找他。他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父不这样认为,他的两位外甥女若被太子看上,他儿子最低也是九卿之一。其母也是这样想的,其母劝他:“就算不能官至公卿,也能当个水衡都尉。”

男子顿时觉着此话很可笑:“东方朔过几年退了,水衡都尉也是平阳侯的。平阳侯无大才,陛下不敢给他公卿之职,他时常生病,陛下也不敢叫他领兵,定会叫他一直管着上林苑。平阳侯如今才三十七八。”紧接着在喉咙里嘀咕一句,“天天想着做美梦。”

该男子父亲问:“确定见着太子了?”

“随从两个,八位侍卫,身高体态差不多,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长相周正,除了皇家,就是长平侯府也找不出这么多这样的家奴。”

该男子的母亲道:“其实不该今日过去。皇孙年幼,太子自然十分紧张。”

男子见说不通,索性胡扯衣裳汗湿了,他回房换身干净的。

太子确实很紧张儿子,所以也没想过那几人可能是冲他来的。两位黄门越想越觉着那两位女子别有所图。翌日回到未央宫,两位小黄门就把昨日发生的事告诉韩子仁和吴琢,请两人分析分析。

韩子仁摇头:“不用分析,就是冲殿下去的。”

其中一小黄门着急:“那怎么办?”

吴琢安慰他:“不必担心。他们只能做到这份上。”

“如果送殿下香囊或当众示爱呢?”小黄门不禁问。

韩子仁:“又不是没有过。以前怎么处理以后也怎么处理。”

小黄门把这点告诉其他人。

随太子出去的几名侍卫也觉着那两位女子意在太子。轮休回到家中跟母亲妻子说起这事,她们一致认为他们没猜错。其中两位侍卫母亲很意外,太子在男女一事上和陛下竟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