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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休所的人把他们送上车,没有任何意外,此时已在南下的火车上。

孙瑾奇怪:“你杜姨都走了,咱家院里怎么还这么香?”

“你去叫奶奶回来。”

话题跳的太快,孙瑾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奶奶!”

孙瑾:“等做好饭再叫她。”

毛蛋固执地说:“你先叫她。”

“行行。”孙瑾习惯了听儿子的话,也习惯了他懒得解释,但她也好奇,就撺掇她婶娘问,毛蛋又要干什么吗。

王金氏不禁问:“想知道自己问不就行了?”

“他高兴就嗯一声,不高兴卖个耳朵给我,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气受吗。”

王金氏恨铁不成钢,“那是你儿子!”

孙瑾心说,可他比我老子还厉害。

“你问问,你问问,你问不出来我再问。”

王金氏:“我问不出来你能问出啥?”瞥她一眼,推开门就喊:“王毛蛋,找我干啥?”

“吃饭!”毛蛋端着盆去堂屋,就把风扇打开。

婆媳二人愣住,反应过来同时往堂屋跑。到门口双双停下,不敢相信地看着桌上的东西,三碗白花花的米饭,一份清爽的拍黄瓜,还有一份浓油赤酱,像是红烧肉又不像——这什么情况?

两人互相看了看。

王金氏开口问:“你爸回来了?”

毛蛋瞥她一眼,端起碗拿筷子。

王金氏又想骂他:“又哑巴了?”

“没!”毛蛋吐出一个字。

孙瑾轻轻抬起脚,轻轻跨进去,恐怕声音大一点打破这如梦般的一幕。小声问:“儿子,这是,你你做的?”

毛蛋夹一块肉尝尝,还行,但没有陈鑫昨天做的好吃。

王金氏:“跟他费什么话。尝尝不就知道了。”拿起碗筷夹一块拍黄瓜,看向毛蛋:“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毛蛋连忙夹一块。

孙瑾见状,明白是儿子做的,可她愈发不敢信:“儿子,是不是跟甜儿学的?什么时候学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不是。跟陈鑫学的。”毛蛋看向他奶奶,“是你口味重。”

王金氏口味重这点孙瑾也说过,既然放盐了,她就没再说什么,而是改夹肉。可她手也重,那薄薄的一片肉将将夹起来,啪嗒掉盆里一半。

孙瑾不禁说:“炖烂了?儿子,下次别炖这么长时间。”

毛蛋忍不住看她一下。

孙瑾被看得不明所以,认真想想,儿子第一次做饭,甭管好不好吃,她都不应该这样说:“妈妈说错了。你第一次能做熟就很不错了。”

毛蛋又忍不住看她一下,还不如不说。

孙瑾也意识到这点,索性夹一块肉堵住嘴巴。

她本以为肥肉会跟面糊一样,然而并不是。瘦肉不柴,肥肉不腻,味道却很复杂。尤其肥肉上的那一点点皮简直比肉还好吃。

孙瑾惊了。

王金氏夹一块放入口中也惊了,还没咽下去就忍不住说:“你小子还有做菜的天赋?那以后家里的菜都——”

“婶娘,先吃。”孙瑾赶紧打断她的话。

儿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想起来给她们做饭。被她一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进厨房,这么好吃的肉她上哪儿吃去。

总不能也搬去首都跟杜春分做邻居吧。

再说了,邵耀宗如今才四十七,等他退休到首都指不定还得二十年。她快五十了,可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王金氏也想起他的狗脾气,“毛蛋,甜儿那么会做饭,你想一直跟甜儿当朋友,不会做饭不行。毛蛋他娘,你们常说的那句话家啥来着?就是那个什么同合。”

“志同道合?”孙瑾问。

王金氏:“对。就是这个。毛蛋,甜儿越来越厉害,你不进步的话,甜儿想跟你做朋友见着你都不知道跟你说啥。”

毛蛋淡淡地瞥她一眼,夹两块肉端着碗出去。

王金氏不禁嚷嚷:“他什么样子?”

孙瑾忍着笑小声说:“他要面子。咱们知道就好了。再说了,以前甜儿不在,还有小美、平平和安安跟他聊两句。现在邵家都走了,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你还提?他没掀桌子就不错了。”

王金氏朝外看一下:“活该!大小伙子整天跟大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看孙瑾脸色不对,连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

近几年毛蛋跟正常小孩没两样导致王金氏忘了他不爱出去不是性格使然,而是孙瑾的父母整天把他关在屋里关出来的。

王金氏想一下:“他刚刚说跟陈鑫学的,回头我问问陈鑫那个松鼠鱼咋做,明儿给他做松鼠鱼。”

然而陈鑫没空。

自打他昨天下午把把子肉做出来就没闲过。

昨晚很多人找他要做法。怕浪费了肉,今天又把他拉过去。一直到晚八点才放他回来。

陈鑫担心明天继续,翌日连早饭都没吃,就开着军部配给他爸的车回宁阳。

陈森刚刚把饭菜端上桌,看到他吓一跳:“出什么事了?”

“没事。想你和老陈了。”

老陈不信:“又跟安安打架了?”

陈鑫:“我倒是想,可惜以后没机会了。”

陈森闻言忙问:“走了?”

陈鑫点头:“该到桂海了。”

陈森摇了摇头:“不可能。从咱们这边到桂海三千多公里。就算中途不转车也得好几天。”

陈鑫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不敢置信地问:“这么远?那杜爷爷的身体受得了吗?”

杜春分担心她爹身体受不了,本想给他买机票。可是没有直达的。

这么热的天,让他一个老人下了飞机到处找车杜春分也不放心。

老杜戎马半生,什么苦没吃过。以前独自一人辗转全国各地,现在环境比以前好多了不说,还有闺女和孙女在身边。再说了,也不是一直坐着,能买到卧铺票,跟在家没什么区别。

不过就算后半程是卧铺票,等下车的时候都一脸菜色。

邵耀宗见他们这样,当即要送他们去医院。

杜春分无力地挤出一丝笑:“真担心我们现在立马回家,让我们睡一觉。”

邵耀宗闻到一股馊味儿,走近一点那味道越发浓,登时明白怎么回事。

知道人多东西多,邵耀宗的司机开了一辆运输车。邵耀宗让司机开运输车送他们回去,又让警卫载他去饭店,买许多熟食又买许多瓜果。到家正好六人洗漱好,正坐在客厅里休息乘凉。

邵耀宗把菜送过去,六人看一眼又闭上眼。

“要不吃点西瓜?”邵耀宗把西瓜切开。

甜儿那一大块就往嘴里塞,快到嘴边递给爷爷。

邵耀宗道:“我这几天在军部,家里没水,我给你们削个菠萝吧。这些菜留晚上热了吃。”

“这就是菠萝吗?”安安指着跟刺猬似的大家伙。

邵耀宗笑着说:“这个是榴莲。据说闻着臭吃着香,只要吃进去就停不下来。我没敢试。”随即拿起菠萝:“这个是。皮挺难削的。我试试。不行的话就跟切西瓜一样切开,拿着皮吃。”

甜儿肚子里有点东西,身上有了力气:“爹,你得尽快学会。否则你带兵再厉害人家也不服你。”

邵耀宗不想搭理她,一手拿刀一手拿菠萝,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犹豫片刻从中间切开,黄橙橙的果肉跟绿色的皮呈现出鲜明对比。

小美不禁勾头看去,“没想到外面那么难看里面这么好看。爹,榴莲也是?”

邵耀宗不确定:“都是表皮疙疙瘩瘩,应该差不多。我切开看看。”

老杜擦擦嘴,叹了口气:“这东西不是切的。”

邵耀宗转向他,“爹吃过?”

“我听战友说过。”老杜想一下,起身拿起榴莲使劲往地上摔。

四姐妹急的大喊:“爷爷!”

榴莲好好的,完全并没有像她们预料的那样被摔的稀巴烂。

杜春分不禁看向邵耀宗:“刚刚说这什么东西?这是可以吃的水果?”

邵耀宗被她问的不确定:“难道还没熟?可是,我坐车去买的。这边的果农不可能连我也敢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