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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的, 不是进谁的后院干巴巴地靠人家施舍活着。

若是那样,她挣扎这么久又是何必?

金凤推门进来,说安安闹着要找她。柔儿站起身, 迟疑一瞬,回过头来对镜抹了一层胭脂,让自己气色瞧上去好些。

赵晋巡铺去了。

云州离清溪不远,这回在云州停留, 没把孔哲带着一块儿, 遣他先回家去, 免得孔绣娘母女记挂。

长寿来衙门送了信和钱,很快那何师爷就带着他去了牢里。

陈兴等人疏通狱卒,今日得以进来看望林顺。

他精神还好, 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那捕头为了泄愤命人用刑, 到底他没犯什么大罪, 又有个捕快暗地里帮忙说情,狱卒们都不肯下死手。

但光是这身伤,就让孔绣娘差点晕过去。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给林顺道歉,怪自己处理不好家事,连累他下狱又受刑。

陈兴瞧着不忍,负手站在一边听她说。

长寿带人进来, 瞧见牢门前立着这么多人有些意外。何师爷命人开锁,陈兴道:“敢问这位是?”

何师爷拱手笑道:“鄙人何赢, 不知这位公子乃是赵官人亲眷, 多有得罪, 鄙人已打点好了, 公子请自便吧。”

他态度和气, 且很客气。

何师爷又指着长寿道:“这是赵官人家中来人,想必还有话要与诸位说说,鄙人外头等着,诸位慢慢来就是。”

陈兴对长寿行礼,“敢问这位小哥,是赵府的什么人?”

长寿眼底闪过一抹羞耻,退后一步说:“我没什么话,事情办完了,告辞。”

对其他下人来说,报出自己主人名讳说明自己是其亲近的仆人,是件很光荣的事。

可是对他来说,这件事无比屈辱。

他本是姜家少爷,若非父亲早亡,家道中落,他岂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没停留,飞快步出监牢,也没与何师爷打招呼,径直越过他往回走。

陈兴讪讪收回拱着的手。今天的事令他心里也有些别扭。

知道自家妹妹要离开赵晋,一开始他劝过,不想妹妹吃亏走太多弯路,想着她已是赵家的人何不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可知道妹妹是铁了心要离开赵晋,他又开始心疼,百般琢磨,猜测她必是受了许多的委屈。所以他支持她留在家,支持她开铺子自立,还支持林顺追求她,只是希望她快活、幸福。

现如今,家里出了大事,却是赵晋及时派人来解救。

他除了脸上无光,也觉得挫败极了。

到底还是要靠这层关系,否则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被冤下了大牢,半点法子都没有。

孔绣娘扶着林顺走出牢门,看见自己手上染着他的血,她的心很疼。这一瞬,甚至她决定不再寻找弟弟了。

要是她凭着自己的力量办不到,那就不找了,总不能连累林大哥、加他替她去死吧?

林顺见她哭的眼睛红肿,心里也很不好受,跟她致歉,“对不住,我没帮上忙,还拖累你……”

她掩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她哭着摇头,“林大哥,您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您其实不用如此。都怪我,害的你被人冤枉,你疼不疼啊?这么多的伤,我、我宁可这些伤是出在我身上……”

林顺听着窝心,血气直朝上涌。她的手就在他唇边,他想也没想就将她那只手掌握住了。“你别这么说,大家都不容易,相互帮衬一把……”

林氏看见两人相握的手,转过头与丈夫打了个眼色。

走出大牢,陈兴把林顺扶上了租来的轿子。孔绣娘在后跟了两步,前头就是岔道,绣云坊和饭庄不顺路,她不能再跟下去,任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泪眼模糊地目送轿子走远。

晚上林氏和陈兴躺在炕上说话,“阿兴,你觉不觉得我哥和孔依儿之间有事儿?”

陈兴翻了个身,他说不上来,从之前阿柔去过几趟浙州后,林顺就不再凑上去献殷勤了。他问过几次,林顺闷头不语,他知道他脾气,不好逼迫得太紧,只能冷眼旁观。这些日子阿柔不在,林顺和孔绣娘走得很近,他甚至日日都要过去,白天不见人影,四处帮她找弟弟,天黑了还留在那边,说要跟她商量对策。虽说他相信以林顺的人格,俩人不至有什么出格之处。可若是林顺真的和她有什么,阿柔怎么办……

陈兴自己自己想法太自私,他苦笑道:“能有什么事儿?你还不知道你哥?顺子是个热心肠,是瞧她可怜帮帮她吧?”

他说得连自己都不大信。

晚上孔绣娘坐在灯下,面前摆着尚没做完的绣活。

她什么心思都没有,只一味担心林顺。

他受了伤,疼不疼。伤口不能沾水,他洗脸时会不会弄湿绷带?他行动不便,身边得有人照顾,要是她能在他身边多好……

“砰砰砰”,有人叩门。夜里听见这急切的敲门声,格外令人害怕。

前头守门的小丫头心有余悸,怕又是那些官差。

她试探上前,小声问:“谁呀?”

外头一个少年的嗓音,说:“是我,我是孔哲,我找我阿姐。”

孔绣娘听见这个声音,腾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小丫头刚打开门,孔绣娘就蹿了上来。

黑暗的街上没什么灯火,少年自己提了只灯笼,纸糊的灯笼刮破了一块儿,被风一吹,滋啦啦地响着。

孔绣娘怔了怔,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瘦削的人。

少年放下灯,上前拽了拽孔绣娘的袖子,“阿姐,我回来了,我不辞而别,让你和娘担心,你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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