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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儿怔了下,继而露出个笑容来:“好呀!”

一旁岳凌忙吩咐人再去添了一碗:“还有许多呢,姑娘们慢慢用。”

苏婉然看了眼内室,趁岳凌不察,凑近福姐儿身边:“你猜出来了?”

福姐儿眸光微闪,没有答话。

苏婉然吃吃笑道:“可你这招未免太……”

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无论怎么修饰,那个词都绝不会好听。

福姐儿是有自知之明的,并没有追问。

两人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侧旁坐着的婉云婉妍姊妹俩却有些笑不出来。

——这位新来的十姐姐,也太给他们苏家丢脸了,连他们都跟着面上无光。

巳时末,苏府女眷才从宫中出来。

苏皇后换了身轻便衣裳,散去头发任张嬷嬷替她推拿。

美目裹了疲惫,沉沉地垂下去。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化成长长的叹息。

张嬷嬷知道她心情不可能好。任谁愿意往自己的丈夫身边推人?若非没奈何,何苦如此委屈自己,又惹皇上厌弃?

张嬷嬷劝道:“娘娘,那闺女年岁样貌,都是最合适不过的。大奶奶虽有私心,却也是为着皇后着想。”

苏皇后撩开眼睫,目光微冷:“可你瞧不出,那丫头不愿呢!”

张嬷嬷低笑:“愿与不愿,哪有能自个儿做主的?还得瞧皇上的意思。”

岳凌送客归来,屏退宫人,直入内室。

苏皇后朝她看去,听她道:“娘娘,皇上打坤和宫出去,没乘车辇,在御花园遇见淑妃赏梅,这会子,一道往长宁宫去了。”

苏皇后眸子凝了凝,指尖扣在身下的榻沿上,沉默许久,才从口中溢出一抹轻笑,“罢了。”

岳凌凑前蹲跪在她跟前:“娘娘,不能等了!来年三月还有选秀。苏嫔娘娘去后,外头已经传出苏女不祥的流言……”

苏皇后垂下眼,嘴角笑容无奈虚弱。指节抓得泛白。

岳凌再要开口,苏皇后陡然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别说了!”

泪珠子一颗颗地从凄绝的美目中滚落。

“难道我不知道么?难道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吗?”

她举起手掌将脸埋入掌心。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伤心得不能自已。

张嬷嬷朝岳凌打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伸手揽住苏皇后的肩膀,低哑地哄着:“娘娘别难过,娘娘是有福之人……”

夜深了,承恩伯府内园已经落钥。福姐儿在苏老夫人的佛堂里头,已经跪了两个时辰。晚饭没吃,这会子饥肠辘辘,想起早上在皇后宫里吃的酥酪和点心,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那时就该多吃几个,这会子也不至这般难熬。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的门被人推开。

杜鹃含笑行了蹲身礼:“十姑娘,老太太嘴硬心软,这会子心疼了,叫奴婢赶紧接姑娘去呢。”

福姐儿笑着道了声谢,随杜鹃往外走。苏老夫人歪在临窗大炕上,下首陪着几房奶奶。苏婉然立在四奶奶身后,朝福姐儿挤了挤眼睛。

福姐儿上前行礼,未及开口,苏老夫人不耐地摆了摆手:“你回去。”

林氏笑着道:“福姐儿,这眼瞧着过年了,你从小没离开过你奶嬷嬷,怕你心里孤寂,老太太开恩把你嬷嬷接进来了。”

福姐儿面容一怔,抬起头来看向林氏。

林氏嘴角挂着浅笑,眼中透出几许疲惫:“如今人在你院里了,你回去瞧瞧。”

既然她劝不得福姐儿,自有能劝得的人。

一个人若是一无所有无牵无挂,确实不好拿捏。可若有呢?

林氏垂下眸子,狠心按下那一丝丝怜悯。“彩衣,扶你主子回去歇着吧。”

福姐儿心中凉凉的,走出屋子,踏在外头的青砖石路上,整个人都涩涩地抖起来。

他们怕她不听话,如今把孙嬷嬷也扯了进来,做个人质,逼她做那替人争宠的傀儡。

他们要皇长子出在苏家,然后呢?替皇后孕育了子嗣的人,最终会是什么结局?

若进宫的是婉云婉妍,还可后妃相扶,共育皇子,可她?

她无根无基,和这个家没有任何感情,她是他们耻于提及的私生之女。抛在外十年不理不睬的多余的那个!

福姐儿垂头茫茫地往前走,身侧彩衣低呼了声:“三爷!”

福姐儿抬头,前头松树下立着个穿织锦夹棉长袍的男人,玉容朗朗,皎若明月。

福姐儿恨意陡生,咬紧了银牙。

苏煜扬朝她招手:“你过来。”

福姐儿负气转身,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