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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生心中一凛。

他毕竟是臣子,岂会不在意君王对自己的看法?

入仕这条路是他毕生向往的,若能成就一番建树,才算不枉十年寒窗苦读。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在这个能掌握自己前程的人眼中看到了这样的讯息。

顾淮生毕竟也是个凡人。他不由惶恐起来。

连忙移开眼,心里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又实在没胆色去抬头再看。

上首,赵誉拉长了尾音道:“这样啊。”

顾淮生在这答话中听出一抹敷衍。

他忆起那日,他在那茶楼里头拜会他,上首这男人曾清楚说出他的名次。他记性那样好,怎会不记得那些典仪。顾淮生隐隐猜觉,赵誉喊他来,根本不是为了问话。

赵誉漫不经心地掀了掀茶盏盖:“谨嫔的封号如今尚未定下,朕以为谨字如今不合适。顾卿文采斐然,功底扎实,不若入南书房,一并参与拟定封号。”

赐南书房行走的,都是赵誉最看好的近臣,或是有意提拔,或是较为看重,顾淮生清楚自己的身份,他背后没有家族做靠山,也没有朝中重臣做他的恩师,如今虽一跃为天子门生,但他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还未做出亮眼的成绩。赵誉会凭这一两句问答就如此欣赏他?

他想到适才赵誉看他的眼神,此刻他垂头恭立在地上,仿若仍能感受到赵誉是如何将他打量。

顾淮生官服背后尽湿透了。他垂头道:“微臣未有寸功,蒙皇上错爱……”

赵誉嗤地一声笑了:“顾卿的意思,朕不识人?”

顾淮生慌忙跪下请罪:“微臣不敢,皇上,微臣只是……”

赵誉低笑:“顾卿不必惊慌,就这么定了。”

顾淮生只得叩头:“谢皇上恩典。”

赵誉掸了掸袍子,顾淮生以为这场对话该结束了,却听赵誉忽道:“顾卿可曾婚配?”

顾淮生摇头:“回皇上,不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听赵誉笑了声:“朕为顾卿赐一良缘如何?”

顾淮生大惊失色,叩首道:“微臣……微臣不敢!”

赵誉居高临下地盯视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顾卿不敢,还是不愿?顾卿难不成……已有意中人?顾卿但可直言,是哪家的千金,朕说不定可以帮忙说项。”

顾淮生岂敢应下,额头上汗意更深了一重:“皇上,微臣堪堪上任,一心报效朝廷,还不想成家。”

赵誉目光淡淡瞭着他,没有说话。

赵誉不叫去,顾淮生不敢告退,这般伏跪在地上,额角上的汗珠直直砸落在脚底的青砖上头。

过了许久,赵誉抬了抬手:“你去吧。”

顾淮生如逢大赦,连忙叩首告退出去。廊下冷风凛凛,吹得他打了个寒噤。湿透的背脊被风一吹,是刺骨的冰寒。

屋中,福姐儿昏昏沉沉的睡着,赵誉撩开帘子,半倾过身子细细地端详着她。

小巧的巴掌脸泛着淡淡的粉红,被子边缘露出浅浅一段莹润的颈。他喜欢她干净纯洁如无暇白璧,可若这白璧的内里,有污点呢?

若她心中根本一直有旁人,那他算得什么?他如此相待,岂不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