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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走出主殿时, 花予和花墨也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

或许是因为镜花岛位于泉海深处,这里的空气很潮湿,飘荡在空中的绯锦花花瓣都像沾着晶莹的露珠般, 带着微微的润。

穿过几条木质的长廊后, 镜花岛的警钟就响了起来。

悠扬的钟声传遍了整座小岛,响至了每个角落。

云黛停下了脚步, 走出长廊, 面前便出现了一块空地,背后是主殿所在的小阁楼。

此处位于整座镜花岛的最高点,因此向下望去时, 几乎能将整座泉海畔山收入眼底。

那钟声一共响了十一下, 这期间有无数道遁光升起又急匆匆地击射而来。

转瞬间, 穿着粉色门服的镜花岛弟子门就聚集到了主殿之前。

她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一个个神色各异,云黛进入主殿与花重影交谈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在秀洲城发生的那些事已经在众弟子之间传开了,所以她们也早已有所预料,她们很清楚, 等待着镜花岛的,将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危机。

云黛很快便看到了熟人,以殷蝶为首的万仞阁同门和以朱宁为首的太归门弟子, 均跟随着镜花岛的人一同来了此处。

“云道友!”朱宁看到云黛后就立马叫了起来, 她迅速领着林瑶和江行落至了云黛面前,“发生什么了?你与花岛主是如何计划的?”

“等花岛主来了, 由她来说吧。”

待到镜花岛弟子全部赶来后, 花重影终于从主殿所在的阁楼中走了出来。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下,她将与云黛商量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计划实在过于凶险, 因此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但花重影这个岛主却极富有煽动力,在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后,在场的众人竟都仿佛是受到了鼓舞,一副愿与镜花岛共生死的模样。

改动镜花岛已有的阵法,需要足足五天的时间,若放在平时,五天对于寿命动辄百年的修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在此时,对于众人来说,这五天便仿佛看不到尽头般的漫长。

他们会兵分三路,花重影率领镜花岛弟子,前往镜花岛各处对阵法进行改动;云黛则领着太归门弟子与斗法能力较强的镜花岛弟子,守在秀洲城通往镜花岛的海路航线上,做好截断神都之人的准备;至于第三路,则是以殷蝶为首的九名万仞阁弟子。

在众人的商量下,他们决定率先带着镜花岛弟子,赶往云洲,修复聆风转灵阵的枢纽。

从镜花岛所在的秀洲到达云洲,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而修复阵法又需要两天左右。

也就是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五日之后,镜花岛的护山大阵改动完毕后,众人可全部藏身于阵法中,即使从神都而来的是圣尊,也觉无法突破阵法。

而在此时,整个云中八洲的通讯也会随之恢复,一切都将重新步入正轨。

到时有万仞阁和太归门弟子作证,镜花岛也可将神都的恶行揭发出去。

当然,这一切只是最理想的状态,没有人能保证一切都可顺利完成,说不定殷蝶率领的万仞阁弟子,会在中途就被神都之人擒住,也说不定他们半路就会被魔域之人拦截……

即使云黛是万仞阁剑主,又带着一具第九境的傀儡,但她自身的修为毕竟只有第六境,甚至并不足以成为一个门派的长老,更何况是守在前线围堵可能来自于神都的袭击。

也许只要顷刻间,他们的队伍就会被神都的军队彻底冲垮,而镜花岛也会不出意外地沦陷敌手……

但事已至此,已经无人再去考虑更多了,如果这一仗赢不下来,可能所有人都会死。

安排完镜花岛的众弟子之后,已是中午,昨日停留在秀洲城的镜花岛弟子已经将秀洲的聆风转灵阵修复好了,身处镜花岛中也可自如地使用聆风玉符。

据留守在秀洲城的镜花岛弟子所言,她们还并未看到来自神都的军队,也就是说那群人还没那么快赶来,镜花岛还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云黛很快便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取出了翡翠樽和龙脉石,要知道用龙脉石从这翡翠樽中酿造而出的灵酒可是能对所有法器灵宝进行淬炼,从而层架法器灵宝的精度。

虽说除开万仞阁以外,其他宗门的弟子很少会有“本命剑”这种东西,但作为修士大多都会拥有自己的本命法宝。

就连朱宁这样的太归门体修也不例外,她的本命法宝是一件金丝玉甲,可以增加身体的坚韧程度,在灵酒的淬炼下,它的韧度也变得更强了。

朱宁高兴地挥了挥拳头,听说花予和花墨居然也是体修之后,居然非要和这二人比试一番。

花予和花墨抵不过她的纠缠便只好答应了,不少闲暇的镜花岛弟子都好奇地跑去围观,结果自然是朱宁大获全胜。

她毕竟是太归门的精英弟子,从小便修习体修,花予和花墨与她相比还是稍显逊色。

当然,这些云黛并不知晓,她还在给一众镜花岛弟子淬炼法宝呢。

这些镜花岛的弟子们的本命法宝基本上都和占卜或是布阵有关的,令云黛觉得颇为有趣的是,花重影这位镜花岛的岛主,本命法宝竟是一块鲁班锁。

花重影对云黛说:“虽说镜花岛主攻占卜与阵法,但是我其实一直更善于阵法之道,论占卜能力,我与你母亲差了不是半点。”

花重影说着,又塞给了云黛一枚木色的色子。

“这是什么?”云黛拿着这枚色子,一脸疑惑。

“这是你母亲的本命法宝,吉道色,我一直想将它交给你的,只是始终没找到机会。”

云黛单手托着那枚色子,表情有些茫然。

或许是因为色子的主人已经死亡,这枚色子已没有了任何灵光,安静质朴到仿佛只是一枚最为普通的色子,云黛尝试着将灵气注入了进去,却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花重影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吉道色其实算是我们镜花岛的至宝,可用于占卜凶吉,甚至借问天地气运,乃每任镜花岛岛主持有,但自从你母亲死后,吉道色便如同散尽了灵气,再无法使用……”

云黛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握住了那枚色子:“小姨,我会保管好此物的。”

吉道色原本是镜花岛的至宝,可它再无法使用后,它存在的意义便相当于云若画留下的遗物了,云黛对母亲的记忆早就所剩无几,但看到这枚色子,她心中仍有些触动。

她时常会想,她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否也是母亲早就料到的呢?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云黛都站在主殿之外,帮镜花岛的弟子淬炼本命法宝,而殷蝶也已领着万仞阁的同门,护送着镜花岛弟子出发前往云洲了,花重影则带着门下弟子前抓紧时间开始改阵。

当夜幕降临时,云黛终于协助最后一名镜花岛弟子完成了法宝的淬炼,她抬头看去,就见一轮明月挂于天际。

虽说酿造灵酒是使用龙脉石散发出的灵气,但云黛还是消耗不小,于是那轮月影在她的视线中竟然模糊晃动了起来,她一个站立不稳,直接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云姑娘,你还好吧?”

花墨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云黛想抬眸看他,却实在使不出力气来,只勉强道:“不要耽搁了时间……”

再之后,她便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睡。

云黛再次苏醒时,只觉身下的床似浮在水中,轻轻晃动着,她仿佛躺在摇篮中,昏昏欲睡,原本因消耗过渡的经脉也已经重新充盈了起来。

她偏头看去,就见自己此时正处在一间木屋中,窗外仍是一片漆黑,而花予和花墨则坐在她身旁,源源不断地向她的经脉中输送着灵气。

见她醒了,花予主动解释道:“云姑娘,我们现在正在船上。”

花墨也点头:“你昏迷之后,我们就自作主张地带着你一同和太归门和镜花岛的道友们登上了船,如今船只正停在秀洲城通往镜花岛必经的航线上,若是神都在此时来犯,我们必定能轻易做出反应。”

原来还真在船上……

云黛捂着有些胀痛的头坐起了身,她走至窗边,推窗向外看去,映着一轮月光的粼粼海面就撞入了她的视线。

她很快就看到,除开她所乘坐的这艘船以外,四周还停着许多船只,其上应当都乘坐着镜花岛的弟子。

船只似是随意坠在海面上,但若认真看去,却又能隐隐看出几分玄妙来,这些船只的构成方式组成了一个巧妙的幻阵,若远远朝这边行驶而来,便只能看见海上起着一层浓郁的海雾,根本无法看清海雾之后的一切。

云黛轻轻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昏迷太久,也没耽搁时间,想来这都与花予花墨有关。

她随即就转头看向了二人,两名少年此时正坐在床边,也仰头看着她。

“你们这段时间过得如何?”终于,云黛开口了,她询问了起来,语气显得很是关切。

花予道:“有花岛主帮助,我们并未毒发身亡。”

花墨也道:“今日我们已与云姑娘一同修行过了,短期之内,毒素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困扰。”

云黛轻轻叹了口气:“从灵赐秘境中出来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没能顾上你们也是我的疏忽。”

花予和花墨却同时摇了摇头,花予道:“云姑娘不必如此说,云姑娘这一路上所遇之事我和花墨也早有听闻,如今能见到云姑娘安然无恙,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云黛轻轻“嗯”了一声:“待到这一战结束后,你们便与我一同回万仞阁吧。”

花予和花墨露出了欣喜之色,两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真要说起来,花予和花墨与云黛其实算是主仆关系,花予和花墨本就因有着特殊体质,修炼速度极快,放在任何宗门也都可以被称之为天才,所以若想让他们信服谁,自愿认谁为主,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能追随在云黛身边,却令他二人很是欣喜,他们看得出来,云黛绝非池中物,未来终有一天,云黛必会站在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巅峰。

更何况,愿追随在云姑娘身旁的人并不少,就像那具第九境的傀儡,不也同他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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