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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她们视角中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透明水缸,那水缸遮天蔽日,几乎占据了整片天地,而在那水缸之中则修建了一处圆形的通道,供过往的路人行走。

水缸里养了不少灵鱼,随着波动的水纹缓缓流动着,从通道中经过的行人,四下望去正能观赏到水缸之中的鱼。

“这是什么?”钟妙商有些吃惊,“他们修这么大个水池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迎娶鲛人族的五皇子。”

回答的人不是云黛,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云黛和钟妙商都惊了一下,两人皆回头看去,就见在她们身后竟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男人,那男人与狐族完全不同,他的脊背间生着一对银色的翅膀,鬓角还缀着翎羽,金发垂至腰间,衬得他那张脸格外俊美。

云黛和钟妙商脑海中同时冒出了两个字——羽族。

此人,竟然是一名羽族之人!能出现在这里的羽族到底是何身份,几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怎么?二位好像很惊讶?”那青年缓缓笑了一声,他抬手抱拳,主动介绍起了自己,“在下九方卿,来自羽族,我是何身份,两位应该已经想到了吧。”

云黛打量着这青年,没马上开口,钟妙商则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九方卿笑了笑:“二位在问我这个问题时,我也想问问二位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进入有狐宫时,我便听说了你们的名号,”他的目光落在了云黛身上,又在她背后被布条包裹着的醉流鸢上停留了片刻才道,“有狐宫中都在传,说七殿下带回了一名很厉害的剑客,仅凭着剑招,竟然在眨眼间斩杀数十名第四境,想来这名剑客,就是眼前这位姑娘了吧。”

“在下原以为,二位是打算在七殿下麾下做事,为她效忠,可二位一到这有狐宫,却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到处探查了起来,还一边探查,一边绘制起了有狐宫的地图……”

青年的眼神中出现了几分探究之色:“二位是打算逃出去吗……也不对,七殿下又没将你们关押起来,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所以二位可是想帮什么人逃出去?”

没等云黛和钟妙商接话,九方卿就主动帮她们回答了出来:“二位应当是来帮那位鲛人族的小公主的吧。”

九方卿笑道:“我原本探听到二位姑娘杀死了前来营救小公主的护卫队,还以为二位是真打算向有苏狐族投诚呢。”

“不过如今仔细思量下来,也许二位本就与鲛人族是一伙的,因此才想到了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取有苏净容的信任,待到时机成熟后,再与鲛人族联手杀狐族个措手不及。”

九方卿倒是考虑得很多,他甚至完全没料到云黛和钟妙商只是搞错了情况,还贴心地给她们古怪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他这一番话也让云黛和钟妙商同时心中一紧。

钟妙商沉声道:“你在跟踪我们?”

而且还跟了她们一路,她们竟完全没能注意到,不过她们如今本就无法使用灵气,神魄自也不够敏锐,感知不到九方卿的跟踪倒也说得过去。

但有一点云黛却觉得很吃惊,她所用的隐匿符,即使是圣尊都不一定能完全察觉到,可这个九方卿看上去也不过是第六境的修为,却能轻易发现她们,这实在有些古怪。

九方卿笑了笑:“因在下实在好奇,便忍不住一路跟来看了。”

“我想我应该不算是拖后腿的废物,也绝不会跑去给有苏净容通风报信,二位若是奔着对付狐族来的,不如拉上我,我所展现出的能力,应该还够格吧?”

很显然,云黛和钟妙商的对话也被此人听去了。

下一刻,九方卿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等他回过神时,一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此时正握着剑柄,目光冷冷地望着他。

九方卿不禁后背一凉,他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早听说了此人是个很厉害的剑客,但真正看到她出剑,他还是出现了一种强烈的毛骨悚然感。

九方卿原本以为云黛的剑术可能并不如传闻中的那么可怕。毕竟她属于鲛人族的势力,又是被鲛人族刻意送到有苏净容身旁,用的还是让她亲手杀掉鲛人族护卫队的方式,九方卿便以为那所谓的一剑斩杀数十人的剑术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可如今真见了云黛出手,他就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确名不虚传。

九方卿作为九方羽族的皇子,也算是见多识广,自也认得一些厉害的剑客,可这一刻,他却很清晰地明白,眼前这人所使的剑招,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她握着的,是真正的杀人剑。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地谈条件了吗?”

云黛眯起眼睛,那双眼眸似映着利刃的寒光:“我倒觉得,在此杀了你是最好的选择,免得有什么把柄落入你手中,被你拿捏。”

九方卿额头顿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愚蠢,他连忙垂眸认真道歉:“抱歉二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父皇根本不敢与狐族作对,他必不会派人来营救我,若不抓住这个机会,我恐怕真的再无法逃离有狐宫了。”

“说不定日后的我会沦为那有苏净容的炉鼎,任她羞辱玩弄……”

九方卿道:“见二位不似普通人,我这才急匆匆地跟上来了,此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担心二位扔下我不管,并无冒犯之意。”

他这次的语气很诚恳,但云黛的剑却没立即放下,她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这个九方卿倒是很机敏,立马就明白了云黛的意思:“二位所施展的隐匿术的确是在下见过最为高明的,只是我们羽族本就感知敏锐,血脉越是纯正,这种感知能力就越强,我父皇是羽皇,我的感知力自也比普通的羽族更强。”

云黛转头看向了钟妙商,钟妙商点了点头,肯定了九方卿的话。

见云黛仍未收剑,九方卿有些焦急地道:“二位姑娘,我已在这有狐宫中住了两个月,对于宫中诸事了如指掌,一定可以帮到你们的!”

终于,云黛收起了手中的剑,她神色冷淡地看着九方卿道:“你既能躲开院外守卫的看管,为何不自己逃出有狐宫?”

她看得出来,九方卿的隐匿术也非常了得,或许正是得益于羽族敏锐的感知力,他很擅长让自己处于无法被人轻易察觉的状态中。

九方卿听罢却苦笑了起来:“若我也如二位一般是自由身,我当然可以轻易离开。”

他说着就伸出了胳膊,露出了手腕,云黛和钟妙商很快就看见他的右手腕口处,竟印着一枚粉色的九尾狐标记,那印记之中蕴含着滚滚流动的浓郁妖气,很是不凡。

九方卿道:“只要有这枚印记在,一旦我离开有狐宫,有苏净容就会立马察觉,她会迅速带人前来捉拿我,我要如何逃脱?”

“不仅是我,”他叹了口气,“今日那位鲛人族小公主一抵达有狐宫,就被有苏净容打下了同样的印记,她是铁了心要囚禁我们,想要逃出去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云黛和钟妙商对视了一眼,均未开口。

这情况倒是没太出乎云黛的预料,她早料到了逃亡之路不会那么轻松。

钟妙商的目光在九方卿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问道:“卿公子可有什么高见?”

九方卿点头:“这有狐宫中有一点是可供我们利用的!”

他道:“有苏净容只是个七殿下,狐族还未选出储君来,狐王膝下七子都妄图夺取这个位置,在这七子夺嫡的背景下,我们的操作空间会很大。”

云黛皱眉:“要怎么做?”

九方卿笑了起来:“若有苏净容真能成功迎娶我与鲛人族的五皇子,那狐王也会因此对她刮目相看,所以其余几位殿下必定会从中作梗,制造一些小意外。”

他道:“前些时日,三皇子与六皇女甚至已经急不可耐地派人来主动接触我了,只是我还未做表态。”

“他们应当都会在大婚那日动一些手脚,为了不让有苏净容得逞,他们很可能会助我们逃脱。”

九方卿神吸了一口气:“我的想法是,可以接下那位三皇子的橄榄枝,那位六皇女是个狠戾之人,我们若接受了她的帮助,她搞不好转头会将我们灭口。”

云黛和钟妙商听得有些如临大敌,钟妙商倒是还好,她平日里也经历过不少勾心斗角,虽然还不至于这么复杂,但她对此的接受能力也比云黛高不少。

云黛则从前世起就是一路杀过来的,乍一听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有种莫名的憋屈感。

九方卿转而又道:“二位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六日之后就是我和鲛人族的五皇子,与那有苏净容的大婚之日,我们需在此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六日之后?”钟妙商有些吃惊,她倒没想到这么巧,她们原本就打算六日之后行动的。

“你们居然不知道吗?”九方卿疑惑地看着她们,生出了几分疑虑。

钟妙商眼珠转了转:“我二人的任务只是保证阿鸢小公主的安全,其余事宜并不归我们管。”

“原来如此,”九方卿点了点头,倒是没怎么怀疑,“想来三日之后,鲛人族的五皇子也该抵达有狐宫了,到时还请二位引荐一番,好让我也与那位寂公子好好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三日之后……

云黛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那位阿鸢公主的父亲了,她倒是对他有些好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鲛人族的五皇子应该认得齐师兄,她到时也可向他打听打听,顺便再问问阿鸢的母亲到底是何许人也。

九方卿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他很快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翎羽递给了云黛,然后道:“用此物凌空写下文字,便可互相传递信息,时辰也不早了,二位还是赶紧回去吧。”

“若我了得没错,今晚有狐宫会举行宴会,有苏净容必定会大肆吹嘘一番姑娘你的剑术,到时狐王可能也会心生好奇,唤你们前去展示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