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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尚在半空,永暮入掌心时,便与迎面而来的剑风碰撞出了一声铮然!

几乎是同一时间,厨房的方?向也响起了一片陶瓷碎裂之声!

凝禅有些遗憾地?想,方?才自?己吃面的碗边上有几朵漂亮的粉色重瓣六初花,一看就是虞别夜自?己提笔绘上去的,她很喜欢。

但看来,这一声碎裂后?,这只碗应是保不住了。

“和?我打还分心?”粗曳的声音响起,黑衣人的身影方?才随声浮现:“小姑娘,未免太托大。”

“托什么大?”凝禅眉眼冷冷,手中的永暮上已经燃起了笼火,反手一剑劈下,饶是那黑衣人闪避再快,他的前襟依然被撕裂开来,顺带在肌肤上落下了一道灼伤:“世?人皆知喊我一声望舒仙子,你又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退至阴影之中,身形仿若消失不见,空气?中只剩下了他桀桀的笑?声:“老夫拿人钱财,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

凝禅却?望着影子有了一瞬的出神:“殷雪冉是你什么人?”

黑衣人这才想起,面前这位望舒仙子的出身是合虚山乱雪峰,而他们殷家,正有一名后?辈,在乱雪峰。

“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冲我来,与她无?关。”黑衣人沉默一息。

“哦。”凝禅这才道:“那就好。”

黑衣人还在好奇,什么叫那就好,而且是他的错觉吗,她怎么好像松了一口气??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凝禅的身形已经一闪,灯火摇曳之间,竟是一只手直接探入影子之中,将他活生生从中拽了出来!

黑衣人瞳孔剧震:“这、这怎么可能……!这里这么多影子,你是怎么判断出我在哪里的!”

“陪阿冉对战太多次,你们殷家人的血源脉力我再熟悉不过。”凝禅居高临下道:“看在她的面子上,我饶你不死,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的肩膀被永暮一剑钉在地?上,明明有那么多让他感?受到?安心的影子,他却?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停在原地?。

“她竟是连这个都告诉你了。”黑衣人眼神复杂:“青龙·定魂可定离魂,也可以将我们的血源脉力定住,冉丫头?确实与你关系匪浅。”

他又喃喃道:“这与说好的不一样,你怎么会燃笼火,怎么能用青龙·定魂,你到?底觉醒了几只四方?脉?难怪……难怪他们想要?抓你……”

凝禅懒得听他废话,永暮又搅动一寸,与骨骼血肉碰撞,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厨房那边的碎裂动静也渐渐变低,黑衣人之间明显是有言语以外的联络方?式的,饶是蒙面,凝禅也能看出,自?己剑下的黑衣人脸色微变。

都被虞别夜杀光了。

他已经是唯一的活口。

“我不是来杀你的。”剧痛从肩头?传来,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字眼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只是来绑架你的,就像绑架你的阿弟一样。”

凝禅眼瞳一顿:“你说什么?”

她没?想杀黑衣人,然而黑衣人的眼瞳却?逐渐涣散,显然任务完不成,他回去也是死,还不如自?尽于?此。

凝禅一掌拍下去,九转无?极境的醒灵硬是续了黑衣人一息的命:“是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闭上眼:“祀天……”

然后?没?了生息。

段重明将手中的刀举至眼前。

刀身极长,这样的距离,足以倒映出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神色虽然还有些散漫,但已经足够坚毅的、棱角分明且英俊的青年面容。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长相与母亲更肖似一些,但他的眼瞳却?与父亲的几乎如出一辙。

整个乱雪峰见过段轻舟的人都这么说。

他的记忆里,段轻舟是鲜活的。

不同于?其他有些峰过于?忙忙碌碌而对自?己的孩子反而懈怠的父亲,段轻舟陪伴他的时间极多,反而是他在过去时常有些烦。

烦自?己好似永远都只能被他的羽翼笼罩,整个合虚山宗明明这么大,可怎么无?论他偷跑去哪里,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段轻舟不会打扰他的探险。

纵使?危险即将落于?他的头?上,纵使?他即将头?破血流,他也只是笑?吟吟地?旁观,然后?在他疼得哇哇大哭的时候,给他拍一个醒灵。

“疼有什么可怕。”段轻舟毫不讲究地?席地?而坐,与他平视,甚至在后?来更多时候,是他抬头?看向段重明:“可怕的是不疼。”

段重明不太能理解:“不疼怎么会可怕?”

“傻啊你。”段轻舟大笑?起来:“不疼说明,死了啊。”

段重明:“……”

啊这。

他很是无?语地?瞪了段轻舟一眼,却?也真的忘了身上的痛,拍了拍土,爬了起来。

他和?段轻舟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生死都挂在嘴边,变成了一件轻飘飘也不太用避讳的事情。

——这是一种奇妙的心照不宣,缅怀和?记住一个人有太多种方?式,而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一种,因为每一次提及生死,他们便会一起记起段重明的母亲。

段轻舟没?有血源脉力。

但段重明有,这份血源脉力自?然便是来源于?他的母亲。

可他从未用过。

因为他的母亲将他的血源脉力封印住了。

又或者说,是他意图破开这份封印,所以才导致了母亲的身死。

段重明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重明”。

因为他生而重瞳。

生而觉醒血源脉力,这份脉力的名字,也正是【重明】。

重明观天下,不可轻易开。

所以他人生的前几年,都是蒙着眼睛,在黑暗之中渡过的,直到?他母亲的封印完成,他的重瞳被隐藏起来,他才被揭开那块黑布,第?一次看到?了光明。

和?母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