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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根植在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成长教育的经历中,时不时还会冒出来。

赵枫举起手,“我反省,我保证。”

办公室里,赵柯的声音忽然传出来,“分开站着,别说小话。”

俩人赶紧停止说话,分开在门一左一右,贴墙站得笔直。

程干事拿着文件过来,瞧见当门神的俩人,笑呵呵地打招呼:“在这儿凉快儿呢。”

赵枫和庄兰尴尬:“……”

大冬天的,凉快儿啥,他人也太坏了。

程干事笑得欢,“你们忙着,我进去了。”

赵枫和庄兰目不转睛,不看他。

办公室门没关,俩人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不由地悄悄看向里面。

程干事年纪比赵柯大,在公社的资历比赵柯老,可他们好像直接跨过了对赵柯的不信任,直接进入到了新的工作组合中。

她真的是公社书记了……

庄兰和赵枫对她过去的印象彻底刷新,崇拜油然而生。

怎么能这么快调整位置和心态,进入状态呢?

许久之后,俩人对视,他们确实还有很多不足,还要继续进步。

程干事汇报完工作,出去后没多久,赵柯重新叫两人进来。

这一次,赵枫的神色谦虚内敛了不少,庄兰也面容沉静。

赵柯问:“想出什么了?”

赵枫和庄兰对视后,俩人一人一句地做起思想汇报。

还挺默契的。

赵柯看俩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皮下兴味盎然,皮上严肃认真。

等他们说完,赵柯不做评价,直接问庄兰她父母的联系方式。

随后,赵柯拨通了庄家巷子口供销社的电话,直接提庄兰父母的名字,“麻烦转告……”

另一头,赶巧庄父庄母下班走过,供销社的服务员立马喊他们接电话。

赵柯听见,便止了话。

庄父庄母疑惑地走近供销社,庄父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庄母头跟着靠近电话筒听。

片刻后,话筒里传出一道冷静、疏离的女声:“二位好,我是赵枫的二姐,赵柯……”

一句自我介绍,庄父庄母全都睁大了眼睛。

或许是知道赵柯是名人,是公社书记,又或者是脑子里已经留下了“赵柯不好惹”的印象,似乎有一股压迫感隔着电话,仍然扑面而来。

俩人不受控制地露出几分诚惶诚恐,“你……您说,您说……”

赵柯客气道:“关于赵枫和庄兰的婚事,赵枫去拜访,可能传达得不够清楚,方便的话,约个下班时间打电话可以吗?我们全家想跟未来亲家正式认识,并且谈一谈。”

庄父立马答应:“行行行,我们都行,看赵同志您方便。”

双山公社,办公室里,赵柯没有纠正他们过于尊敬的称呼,也不刻意热情亲昵,干脆利落道:“那就后天,这个时间,我会再打电话过来。”

庄父庄母答应后,赵柯礼貌道别,挂断电话,抬眼时,眉眼间带着些许威压,“两年未见,庄兰衣锦还乡,一个照面,就该让邻里父母意识到,物是人非了。”

“你们把他们看得太重了。”

赵枫和庄兰面面相觑。

她只是一通电话,就牵着庄父和庄母走,而他们,装腔作势、狐假虎威地不上不下,搞了这么一出,反倒麻烦。

后天,余秀兰和刘三妮儿以及余家的两个舅舅舅妈都来到公社,赵建国下班也转过来。

赵家给予庄兰最大的尊重。

他们谈私事,还是赵柯这个公社书记相关的私事,去别的地方打电话实在不方便,但也不能上班时间公器私用,所以赵柯挑了下班时间,又提前压了几块钱在会计那儿。

电话接通后,谈话依旧是赵柯主导。

庄家那头三口人,赵柯家这头人多,赵柯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引导大家介绍。

她说到谁,谁就吱声叫人,整个过程完全不乱,甚至都没有话压话的情况。

不过相比较赵家人的自在,庄家三口人声音明显强自镇定。

赵柯没寒暄,两方人彼此认识后,就直接进入主题:“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庄兰,非常乐意她成为我们新的家人,我们会尽可能地给庄兰我们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不过……”

庄家人注意到她停顿,立即道:“赵同志,您说。”

赵柯看一眼赵枫和庄兰,随即道:“我们两家都是根正苗红的工农兵无产家庭,思想觉悟要高,结亲是结成革|命伙伴,也是战友,以后他们要共同进步,更好地建设国家,婚礼和彩礼钱,一定要有,但搞奢靡攀比的坏风气是绝对不允许的。”

庄家夫妻讷讷地应声,“诶,是、是是……”

赵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讲:“我们家出五十块的彩礼钱,我大姐给庄兰置办结婚的衣服,我个人额外给庄兰五十块钱,用于他们两个小家以后的生活开销,按照我们公社的条件,这个标准不低了。”

她说话间,那头有些窸窣嘈杂。

赵柯猜测,可能还有别人,但她没问。

那头确实有别人,庄家夫妻接到赵柯电话这事儿,供销社就传出去了,好几个邻居借着买东西,在小小的供销社转悠。

虽然三百变一百,但一百块钱的彩礼,何止在乡下不低,在市里都相当高了。

邻居们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羡慕地看着庄家夫妻。

“我们不要求嫁妆,但我相信,作为父母,女儿出嫁,该有的体面,两位肯定也不会吝啬。”赵柯以退为进,“之前的钱,我问过庄兰的意见,如果因此影响到父母的基本生活,她心里不安,我们家也不能心安理得,所以她会邮寄回去。”

庄兰应声:“是。”

另一头,庄父庄母当着邻居们的面儿,进退不得。

都知道他们给了嫁妆,现在他们哪好收回来,可是赵柯现在说可以退,他们要是不退,以后还怎么借口要回来?

庄父庄母笑不出。

庄毅根本不敢出声,只一个劲儿地揪父母的衣角,钱!那是他们家的钱!

电话里,赵柯疑惑的声音响起:“喂?”

庄父笑容勉强,“不用退,不用退,我们去不了,庄兰就用这钱置办嫁妆吧。现在不影响什么,以后有什么困难,都是一家人,两个孩子也不会眼瞅着。”

“老话说,救急不救穷,你们真有急,庄兰和赵枫不会坐视不管。”

有些话别人不好说,需要一个地位高有话语权的人说。

亲缘不好断,但赵柯可以直接给他们划下道,而且是庄兰和赵枫管,不连到赵家其他人。

庄父庄母:“……”

果然不好惹。

最后,赵柯把名义上的彩礼钱降下去,嫁妆钱也光明正大地留下来。

而赵枫答应的三百块彩礼,并没有真的反悔,只是赵棉和赵枫都要结婚,赵家手里紧,额外那两百块,就暂时写了张欠条,改成私下给庄兰。

这件事儿过去,就是婚事了。

按照当地习俗,弟弟不好在姐姐之前办婚礼,之后宜嫁娶的好日子,赵枫又来不及,最后俩人商量,他们年纪也不大,先不办婚礼,选个好日子在赵枫回部队前领结婚证,等赵棉回来,简单摆个酒,正式改口,庄兰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赵家准备的新房。

几天后,赵棉打电话回来,她和方家人买好票,定下回赵村儿大队的时间,不日将归。

赵棉的婚礼进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