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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夸赞他,谢策便笑弯了眼,然后去瞧尹明毓。

他其实不吝啬,护食也是教她逗得。

不过尹明毓完全没有愧疚之心,慢悠悠地吃松子仁。

谢夫人专心和谢策说话,祖孙俩你一个我一个松子仁地喂对方,谢钦则是被晾在了一边儿。

尹明毓一把松子吃剩几颗,终于捡起了为人妻子的良心,倒了杯茶,走到谢钦身边儿。

谢钦在谢夫人不理会他之后,便又拿起书看,见她端茶过来,以为是倒给他的,便放下书去接。

尹明毓却是躲开来,摊开手心,露出几颗松子,笑道:“郎君,瞧我多惦记你。”

谢钦默然,但还是抬手捏起一颗松子仁。

他动作时,手指划过尹明毓的掌心,尹明毓夸张地五指合拢,然后低声道:“郎君,你如今怎地也轻浮起来了?”

凭白被冤枉,谢钦瞧了眼并未注意他们的谢夫人,无奈地轻斥:“母亲还在,你稍庄重些。”

谢夫人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瞧夫妻俩坐在一起说话,便极体贴地抱起谢策往外走。

谢钦瞧见母亲的动作,拿起书在尹明毓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谢策趴在谢夫人肩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小手马上抬起,捂住额头,瞪大眼睛。

谢钦见他如此,面无表情地放下书。

尹明毓低头笑,笑得茶杯里的水都在晃动。

谢钦抬手接过来,而后等她笑完了方才又递回去。

尹明毓没接,吃掉剩下几颗松子仁。

谢钦便知晓她确实是倒给他的,只是性子太过促狭,非要戏弄一番。

“郎君不喝,难不成是要我亲自喂?”

谢钦一顿,又递向她,语调与平常一般无二地平静,“倒也未尝不可。”

这下子反倒是尹明毓怔愣了,片刻之后才复又笑起来,接过来喂伤患喝茶。

谢夫人本该当日来回,但她在谢老夫人的屋里坐了会儿,谢老夫人随口提了一句“明日再回”,她顺势便答应下来,然后派人回府去通知一声。

是以谢家主傍晚回府,整个府邸只有他一人,安静至极。

而老母妻儿孙子全不在,谢家主便更是只能忙于公务,无人提醒他早些休息,一直忙到夜深方才就寝。

第二日午后,谢夫人方才从庄子回城。

当日,尹明毓的嫡母韩氏便登了谢家的门,向谢夫人郑重解释尹明毓和娘家侄子绝对是清白的,甚至两人连“婚事”都不过是口头上有过意向,根本没有后续。

谢夫人瞧她慎重,还反过来开解韩氏,表示两家的联姻是极稳固的,谢家也不会因此而对尹明毓不喜。

这在尹家和韩氏的意料之中,韩氏便又说起另一事。

原来,京中已经开始有关于尹明毓的流言,只是因着刺杀的事太过重大,暂且还未起波澜。

有先前那何夫人找上尹明毓企图威胁一事在先,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何家所为,便将矛头对准何家,使些教训。

与此同时,成王一脸沉郁地离开皇宫。

就在方才,昭帝多年来第一次严厉训斥了他,并且将成王禁足于府中,这让一向受宠的成王根本无法接受,一回府便招来何司马。

何司马忐忑地踏进成王的书房,一踏进门,便被飞来的镇纸砸中头。

血瞬间便流下来,何司马也不敢喊疼,连忙跪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成王叱骂:“些许小事也做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教他们活着回来不说,我再三交代用平王府的箭矢,为何变成外族!”

何司马跪在地上喊冤:“殿下,属下真的是按照您的要求安排的,实在不知为何会变了,您相信属下……”

成王仍旧气怒难消,一脚踹在他肩头,恨道:“如今父皇禁足于我,你还敢喊冤!”

何司马爬起来,趴伏在地,忽然道:“殿下,殿下,许是谢家,许是谢家报复!”

成王森冷地问:“何来此言?”

何司马便为了洗脱自己的问题,说出妻子干的蠢事,并且越说越是笃定道:“那谢景明听到下属那蠢妇所言,如今那蠢妇又擅作主张散播流言,谢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且听说当晚寻人的便是谢家的护卫,自然好话赖话全都由谢家人所说,兴许便是他们换了刀箭,以此来陷害殿下!”

成王才知道他们夫妻竟然背着他干了这等蠢事,当即便又是一脚踹在何司马胸口,随即极狠厉道:“谢家……”

谢家屡次三番打他的脸,成王越发恼恨。

且他也需要一事转移京中的注意力,便向何司马要画,准备亲自运作。

然而何司马一听成王询问,苍白的脸上便面露难色。

成王冷冷地问:“又有何事?”

何司马跪趴在地,颤抖地回答:“殿、殿下恕罪,实在是那蠢妇粗心,不知何时弄丢了画……”

成王险些气了个倒仰,实在没想到手底下的人会愚蠢至此。

何司马连忙献策:“殿下您听属下一言,那画不过寻常,根本不足以佐证谢景明的夫人与人有染,不妨假造几份!”

成王目露寒光,已做了决定。

谢家庄子——

有谢家主发话,无论是公务还是府务,再无人往谢钦面前送,谢钦彻底闲下来。

但他并没能真的安心养伤,反倒骤然闲下来,无事可做,有些失衡。

谢钦面上是看不出的,只时时书不离手,谢老夫人又嫌他看书太过,规定了时辰,不准他一直看。

谢钦无法,却也不得不遵照祖母的要求做,那些不能看书的时间,目光便只能落在尹明毓和谢策身上。

他彻底接管了谢策的启蒙,十分严格地督促谢策背书,教谢策苦不堪言,稍有空闲便巴着尹明毓不放。

尹明毓被谢策一缠,注意力自然全都到了谢策身上。

于是谢钦便更加严格,一丝空闲也不给谢策留。

只两日,谢策便再不愿意过来,宁愿跟着老先生读书。

屋里便只剩下尹明毓和谢钦二人相对。

谢钦邀尹明毓下棋,尹明毓教谢钦让她几子,才答应与他对弈。

一番“激烈”的对局之后,尹明毓惨败,棋盘便被她收了起来。

谢钦又提出想听她抚琴。

尹明毓虽然对琴有了点阴影,可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下来,颇有些大家架势地坐在琴后,优雅地抬手拨动琴弦。

琴音响起,谢钦安静地听着,就只是听着,神情里没有丝毫欣赏之色。

尹明毓弹完一曲,抬头便看见谢钦如此神色,霎时无语,“郎君脸上仿若写着四个字:琴技平平。”

谢钦迟疑片刻,道:“你未曾勤练过,能有这般琴技,应是有几分天赋的。”

难为他绞尽脑汁夸她。

尹明毓又收起琴,主动提出让谢钦为她讲书。

但因着谢钦一句话讲完老太爷旧事,她没存期待,谁曾想谢钦讲那些故事不行,讲史倒是颇有趣,而且博古通今,信手拈来。

尹明毓听得兴致勃勃,总算扫尽先前的满脸无趣。

谢钦见此,便观察着她的神情,挑些她有趣的事说予她听。

不过,夫妻单独相处的时光并未因此而延长。

谢策跟启蒙先生读完书,便会来寻尹明毓,他一歪缠,尹明毓就被带离,许久才能回来。

谢策不过来,谢老夫人也会来探望他,探望着探望着,便忽略了沉闷的孙子,与尹明毓说话。

就连白知许也时不时来找尹明毓。

白知许多知情识趣,尹明毓与她一起说话,眼睛都不离白知许。

每每这时,谢钦便会露出些许疲惫之色,暗示来探望的祖母、姑姑、表妹可以离开。

但她们走了,时常会把尹明毓也带走。

谢钦不能看书,无人说话,便只能让婢女取出尹明毓收起来的棋盘,一人执黑子白子对弈。

尹明毓是看到几次他棋盘上厮杀激烈,才意识到谢钦许是无事可做、无所适从,便随口说道:“没想到郎君打杂还上瘾。”

她此言一出,谢钦执黑子的手霎时顿住,许久都未动弹。

可不就是打杂,为皇室、为谢家……

未曾为过他自己……

尹明毓见他静坐不动,反省她方才的话是否有些刻薄,便清了清嗓子,找补道:“我是说,郎君太过辛苦……”

谢钦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抬头看向尹明毓,目光灼灼,“二娘。”

“嗯?”尹明毓与他对视,“郎君要说什么?”

谢钦注视着她,却忽然改口,勾唇问道:“可想做轻浮的事?”

尹明毓微微睁大眼睛。

而谢钦不等她的回答,拉住她的手,缓缓倒下来,由着她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