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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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谷,侥族——
两个男人拖着一个头套黑布袋的人走进宽敞的厅堂中,对上首的中年男子和左侧的年轻男人禀报道:“族长,少族长,人带过来了。”
地上的人双手捆在身后,趴在地上挣扎,口中含糊不清,“唔唔唔……”
樊少族长冷冷地看着他,命令道:“摘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提起地上的人,动作粗鲁地拽下黑布袋,露出岩峡有些青肿的脸。
岩峡口里塞着布,无法出声,只看到前方的樊家父子,惊惧地“唔唔”摇头,还想向后躲,被两个人制住。
其中一人拔掉了他口中的布。
岩峡的嘴一得了自由,跪在地上哈腰求饶:“族长,少族长,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樊族长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冷酷,“是不是你们背叛了侥族?”
岩峡飞快地摇头,因为过于惊慌,声音颤抖不已,“族长,我、我们绝对不敢背叛族长,全都按照少族长的吩咐做的,您相信我,您相信我!”
“那你跑什么?”
岩峡抖了抖,缩着肩心虚地说:“峻哥他们被刺史的护卫抓走,我出去撒尿才躲过,我、我怕啊……”
尹明毓在竹楼时,确实留下了一些痕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守口如瓶,且真正有用处的也不是这些普通的岩族村人,是以谢钦在他们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派士兵去将岩族村子团团看守住。
那些士兵都是从戚节度使那儿借来的,不准岩族人随意走动,旁人也不能轻易靠近,以免她的安排因为不够周全出现纰漏。
而侥族的人抓住岩峡之后,发现岩族村子不能再靠近,还装作猎户去打听了一下。
那些士兵当时说岩族村子里的人犯了事儿,恶劣地呼喝他们赶紧离开,所以侥族的人只得将岩峡一人带回来。
此时,樊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樊少族长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刺史的护卫会忽然找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岩峡还否认,一见樊家父子面容凶狠,连忙又改口道,“我想,我仔细想想!”
他就真的作出仔细想的模样,但是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在范家父子越发不耐的眼神中想起他努力背的东西,露出明显的喜色,“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樊少族长催促:“还不快说!”
岩峡吞咽了一口口水,开始磕磕绊绊,越说越顺畅:“那日开始都好好的,但是晚上南梦忽然来了一群人,硬闯进村子里,非要挨家挨户的搜一个姑娘。我们不想闹大,就让他们搜了,谁知道这些人没在村子里搜到人,还不消停,跑到了我们关人的地方,被我们赶走后,没多久刺史的护卫就来了!”
他极笃定道:“我怀疑,就是他们引来了刺史的护卫!”
樊族长皱眉。
樊少族长性急,一听这话就信了大半,当即一拍桌子,骂道:“这些坏事儿的狗东西!”
樊族长仍旧怀疑这件事有蹊跷,并不完全相信岩峡的话,可如果真的不是岩族背叛,如此说又说得通。
樊少族长见父亲还在思考,当即便道:“咱们找些南梦人过来问明白,这事儿不就清楚了吗?”
樊族长觉得有理,便吩咐人去叫南梦族族长来。
下属听令出去还没多久,外头便想起蛮族胡族长气怒的吼声:“姓樊的!你还我美人!”
堂屋内樊家父子一听到他的声音,皆是满脸厌烦地蹙眉。
垂着头的岩峡则是眼神一闪,紧张地呼吸困难。
片刻后,胡族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三当家胡金和南梦的族老、族长等人。
原来,就在不久前,得知族人被羁押进州城的族老和族长,前来向依附的胡族长求助。
胡族长经三当家提醒,已经得知侥族背后干的事儿,一见本来该送来的美人没了,气冲头,不顾三当家劝阻,直接便找到侥族来质问。
而樊族长一见他们,冷声道:“胡族长,你找我要什么美人?”
胡族长吹胡子瞪眼,“我本来要纳妾,不是你们侥族背地里干了那种勾当,美人会不见吗?”
樊族长面色更冷,威胁道:“胡族长在说什么,什么勾当?最好慎言。”
“族长……”三当家胡金上前来,想要阻止。
然胡族长不管不顾,直接便道:“你们劫持刺史家眷的事儿,以为能瞒得住我吗?姓樊的,你赔我美人!”
三当家脸色难看至极,握紧拳头。
南梦族老和族长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儿,一时间慑的脸色煞白。
岩峡则是偷偷瞄着南梦的人,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
樊族长一瞬间眼露杀气,强按下来,扫视过胡族长和他身后的人,道:“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若是事情彻底败露,你们能够躲开吗?”
他不说还好,一这么说,胡族长更加生气,“本来咱们在岭南当地头蛇当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们贪得无厌,哪会有这些事儿?”
樊族长冷笑一声,直接越过他,质问南梦族老和族长:“是不是你们将谢家的人带去岩族?”
二人当然不能承认,族老此时一丝仙风都没有,卑躬屈膝地说:“樊族长,我们只是去找岩峻要人,那岩峻和我们要献给胡族长的南柯勾搭成奸,南柯偷跑,我们自然要去岩族要人。”
南梦族长垂着头唯唯诺诺,只在听到族老说“献”时,露出一丝痛楚。
樊族长闻言,质疑的目光射向岩峡,“可有这回事儿?”
岩峡嘴唇颤抖,反驳:“那也是他们族的女子先来找峻哥,峻哥才会去提亲!肯定是他们太张扬,招来了刺史的人。”
族老哪能让他将这样的罪名扣在脑袋上,立时便反过来指责:“那岩峻夹着一辆马车来,原先我们还奇怪,你们岩族穷酸,从哪儿弄来的马车,如今看来,就是谢家的马车。”
“肯定是你们露了行迹!”
岩峡辩驳:“那、那也是你们看不住人在先,我们峻哥才用了马车,可马车哪有你们那几十个人招人眼!肯定是你们!”
族老气得脸红脖子,“你胡说!”
“就是你们!”
“行了!”樊族长大喝一声,胸膛起伏,“一群蠢货!”
到这一步,究竟是谁引来的,只有谢家人才知道,但肯定跟他们两族有关,也跟胡族长这个色欲熏心的玩意儿脱不了干系。
樊族长一想到,现下因为这点私事,坏了他的事儿,估计谢刺史也猜到了他们头上,便怒从心中来,顾不上一族之长的威严,一脚踹向岩峡泄愤。
岩峡栽倒在地上,痛呼,在他第二脚第三脚下来的时候,手上的绳子竟然松了,连忙抱住头大喊:“别打我!别打我!我还有事儿要交代!”
樊族长缓缓停下脚,冷漠地问:“哦?什么事能让你不挨打?”
岩峡紧紧护着头,忍着疼道:“我、我不是撒尿逃过的,是那个刺史夫人放我出来的……”
在场众人皆是一震,樊族长更是教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满头雾水,追问:“怎么回事儿?”
岩峡缩着脖子道:“她、她说,她这个人万事好商量,她不像谢刺史那么古板不知道变通,只要谢刺史安然度过任期,挟持的事儿她就可以不追究,但、但是她受了惊,需要、需要诚意……”
这便是想要钱了……
要钱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若不是谢钦油盐不进,他们也不会去挟持其家眷威胁。
樊族长稍稍平静下来,喝问:“你先前为何不说?!你要跑去哪里?”
岩峡是自愿前来,终于说到这里,一股劲儿松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我不敢,我怕族长怪罪……”
樊少族长年轻耐不住性子,急问道:“她要多少?”
岩峡呜呜地哭,颤抖着抬起手,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樊家父子:“……五万两?!”
对方如此狮子大开口,不知樊家父子,在场众人全都满脸震惊。
岩峡一听到“五万两”,哭声都忍不住一滞,这完全是他不敢想象的数目。
而五万两不是小数目,樊家父子不可能甘愿拿出这么多钱来,堂屋内便安静下来。
偏偏这时,胡族长还极没眼色地嚷嚷:“我的美人没了,你们得给我要回来吧?”
樊族长对他厌烦至极,但很快便眉头一舒,道:“没了便去要,刺史也没道理强抢民女。”
至于岩峡,樊族长冷冷地看着他,“扔到坑里去干活儿。”
人手紧缺,对于得罪他们两族的人,他们一贯不会弄死,只会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三当家胡金此时才出声道:“州城才送来的消息,那个刺史夫人似乎跟戚节度使关系不同寻常,万一……”
“我可不信那个戚节度使真的会掺和进来,待到大事成了,大可教他们出不去岭南。”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谢家的小子已经成功打通了戚节度使夫人,将要日日前往戚节度使府。
南梦族老和族长不敢耽搁,连夜便赶往州城要人。
谢钦写了一份密折和两封信,教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和扬州。
他们现下致力于利用戚节度使施压,两方角力,暂时达到一个平衡,拖延时间。
这个事儿,尹明毓顺手便做了,还能赚谢钦一些钱。其他的事儿,她是不管的,那是谢钦和褚赫身为一方官员需要承担的责任。
而戚节度使府有重兵把守,甚至比州衙还安全,尹明毓将谢策送去戚节度使府,留下金儿、童奶娘等随从护卫,便潇洒地挥别谢策,去她先前就惦记的城东北那一片儿繁华街市逛。
她出行的排场,在整个州城已经不算秘密,因此一进入到那一片儿,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她。
她一身男装,手上摇着折扇,岭南几乎没有女子这般打扮,引起不少路人侧目。
这还是南柯南朵姐妹戴上了面纱,否则估计路过的男男女女眼睛都会拔不出来。
尹明毓不怕人注意,就怕人不知道她是刺史夫人。
她听说城东最大的一间酒楼,菜品不逊于别处,且还有本地特色,便带着一众人大摇大摆地逛去此处。
酒楼确实富丽堂皇,且一踏进去,竟然有种错乱之感,这不是岭南,而是江南富庶之地才有的建筑。
尹明毓摇着折扇,悠闲地打量着整个空间,视线在大堂里正中的台子上稍顿。
酒楼的掌柜听说她到来,匆匆走出来迎接,“刺史夫人到来,小店蓬荜生辉,您请去雅间儿。”
尹明毓没拒绝,抬步上到二楼,进了最好的一间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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