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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夫人一顿,没再拒绝。

她们婆媳的关系,跟施晚意先前以为的大不相同。

施晚意心生好奇,没表现出来,转而道:“阿姐,我将陆姝留在这儿,你尽管教导,午后我派人来接她。”

然后便提出告辞。

施春浓没挽留她,亲自送她。

出府的路上,施晚意才道:“阿姐还说你家老夫人极不喜欢你,我瞧着可没有。”

方老夫人确实过于客气而显得生疏,不过并无明显的不喜。

施春浓却很有自知之明,“哪个婆母会喜欢我这样的儿媳?我都怀疑,老太太心里恨不得将我撅出去。”

“所以为何没撅?”

“那谁知道。”

施晚意摇摇头,不再多言语。

府内,方老夫人单独和陆姝在一块儿。

陆姝不怕生,摆足了徒孙的姿态,亲自为方老夫人斟茶。

方老夫人没有孙子孙女,不错眼地看她,“姝姐儿,别忙了,坐下吃点心。”

陆姝装模作样道:“我在家孝顺母亲习惯了,您喝茶。”

方老夫人轻声询问:“你娘真没打你?”

“没有没有,是我顽皮,您看我娘那身量,便是想打我,也追不上我啊。”

这一言,方老夫人信了,满眼慈爱,极溺爱地说:“你哪里顽皮,乖巧的很。”

陆姝头一次听人说她“乖巧”,不好意思起来。

而方老夫人看她这般,喜爱道:“姝姐儿若是我亲孙女该多好。”

“我也想有您这样的祖母。”陆姝哄她,咣咣拍胸脯,“您是我姨母的母亲,不是亲的胜似亲的,以后我定会对您好的。”

方老夫人握住她的小手,心疼道:“莫拍莫拍,拍疼了可如何是好。”

陆姝:“……”

不至于吧?

可她如今已非昔日莽撞的六岁孩童,她七岁了,大有长进。

于是等施春浓回来,陆姝和方老夫人已亲密的如同亲祖孙一般。

施春浓叫陆姝去院子里跑几圈儿,想看看她的身体素质如何。

然方老夫人站在旁边儿看陆姝跑步,紧张地仿佛陆姝在干什么危险的事儿,念叨:“姝姐儿,累不累?累便跟方祖母说,你姨母不敢逼你。”

人在坚持到时候,最忌讳旁边一直有人劝她放弃。

陆姝还没跑几步,却有一种她此时应该气喘吁吁才对的感觉,心中压力倍增,不住给姨母使眼色,想让她支走方祖母。

施春浓背手而立,不受方老夫人所扰,正颜厉色道:“陆姝,专心。”

陆姝再不敢分神,蒙头跑起来。

施春浓又不时出言,提醒她调整呼吸,调整速度,调整动作。

人皆有格外重视和在意的事,武道于施春浓,极严肃慎重,也不容许陆姝想要跟她学武而有任何轻慢。

而一个人认真对待一件事时,会影响身边的人。

方老夫人渐渐也不再说话,只在陆姝停下时为她擦汗拿水。

学武,必然辛苦。

这是陆姝的选择,作为长辈,尊重便可。

施晚意回府后,先去了一趟正院小学堂。

她第一次过问陆家孩子的学业,只是将与陆姝有交集的课程集中调整到上午,并未管陆一钊等陆家男丁的教养问题。

至于陆妧,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先入为主以及对她乖巧性子生出的好感,施晚意对她也有几分耐心,“妧姐儿,你若是有所喜好,也可跟伯母讲,伯母与你母亲说。”

陆妧腼腆不安道:“我不知喜欢什么……”

“无妨,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来找伯母。”

陆妧点头,“谢过大伯母。”

施晚意轻轻拍拍她的头,多说一句:“不必太乖巧。”

女儿家不是该乖巧些吗?

陆妧不解,却也温顺地答应。

施晚意见了,手停在她头上一瞬,轻轻揉乱她的小发髻,方才离开。

她走后,陆妧双手握成拳,拄着下巴出神:喜欢什么呢?

东院——

宋婆子递给施晚意一封信,“娘子,长寿坊送过来的。”

长寿坊?书生的信?

一个多月,才有消息,路遥车马慢,也不奇怪。

施晚意撕开信,读起来。

信上,书生提及自身的只有一句简单的报平安,其他皆是对施晚意的关心和问候,还叮嘱她出门多带些人。

信末,除了交代事情顺利,只有四字:思卿,念归。

施晚意注视着那四字,心弦乱弹,满脑子花花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