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香气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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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本身就带着香味,此刻还混杂着谢似淮的气息,楚含棠被胭脂渐染成薄粉色。
红果与每一根纤细的手指,还有玲珑的脚踝、小腿。
但也仅仅停留在小腿。
衣摆也是只撩到膝盖,她也只愿意给他撩到膝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带着温度的胭脂才慢慢地停下涂色。
楚含棠也在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衣摆皱巴巴地垂在柔白的脚踝上,脚趾头微微蜷缩着,呈现出来的皮肤几乎全是漂亮的胭脂色。
谢似淮坐在床边,脸上的妆容慢慢地褪了色。
他没有入睡,只是坐在那,光滑细腻的皮肤还留存着胭脂水粉,唇上的颜色经过刚才淡了不少,蓝宝石银耳坠垂在莹白的耳朵。
挽起的三千青丝也有些凌乱了。
珊瑚簪在上面摇摇欲坠。
这是跟池尧瑶款式差不多的珊瑚簪,也曾是楚含棠说不要了的珊瑚簪,是啊,是一支被丢弃的珊瑚簪。
谢似淮垂眸看着唇角边还残存着胭脂,却已经熬不住困又睡了过去的楚含棠。
他目光有些空洞、无神。
瞳孔始终倒映着楚含棠的样子,谢似淮抬起双手,覆在她脖颈之上,只要猛地一用力,她便能在与池尧瑶成婚前离开人世。
她分明说过,不会再欺骗他的。
可如今却要和别的女人成婚。
说什么是假成亲?
当真是假的么。
谢似淮的指尖冰凉,楚含棠皮肤温暖,当他碰上她的那一刻,她在睡梦中歪了下头,将脸侧压向肩膀,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
楚含棠小声梦呓道:“谢似淮,我有点儿冷。”
夜晚温度跟白天不一样,如果是穿着单薄的里衣,不盖被子睡觉可能会感觉到冷。
而她觉得冷的时候,在睡梦中仍然用自己的脸和肩膀夹住了谢似淮冰冷的手,像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将他蹭暖和。
谢似淮指腹很缓慢很缓慢揩过楚含棠的脸,终究是抬起另一只手给她盖上了被子。
直到楚含棠把他的手枕到发麻、发烫了,谢似淮才把手拿回去。
他离开床榻,站到窗前。
院中明月高挂,柿子树生长茂盛,硕果垂在枝头上,认真听,似乎能听到藏匿于草丛中细小的虫鸣声。
谢似淮倾身向前,弯下腰,托着下巴往外看。
只见他被挽起来的长发一松,插在上面的珊瑚簪掉了下来,落到地板上,发出清晰的一声响,“咔嚓”珊瑚簪断成两截。
几步之远的床榻,楚含棠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谢似淮像是有些迟钝地转过头。
他微顿地看向地上断成两截的珊瑚簪,还是面无表情,窗外吹进一阵微风,恍惚中似擦过脸上淡化了的妆容,和唇上乱糟糟的胭脂。
微风染上胭脂,似也带了香气。
随着谢似淮转过头,那缀着不少装饰物,有些重的蓝宝石银耳坠拍打到他脸颊上。
像是一巴掌,“啪”地响。
打了他。
不经常负担过重物的耳垂也渐渐变得通红,仿佛要滴下一滴血。
谢似淮忽然有点儿喘不过气。
他机械般地弯下腰,苍白到可见血管脉络与颜色的手伸过去,将那断成两截的珊瑚簪捡起来,断簪刺入掌心,戳得个鲜血淋漓。
滴答滴答。
掌心滚落一滴又一滴血液。
谢似淮唇角却保持着上扬弧度,一边无声地笑着,一边滴下血。
几秒后,谢似淮心不在焉地站起来,影子很细长,依然带着笑用帕子随意地擦掉掌心的血。
他将满是血的珊瑚簪藏起来,再用水清洗掉脸上的东西,清水把他没有扎起来的漆黑长发弄得半湿。
一张秀美的脸淌着洗脸过后的水珠,顺着姣好的眉骨滑落。
谢似淮回到床上,躺在楚含棠的身侧,将她搂住,一口咬住了她的喉结,力度却很轻,不足以让已心神疲惫地睡过去的楚含棠醒来。
但楚含棠在睡梦也能感受到自己被一匹狼叼住了脖颈。
狼似乎想直接咬断她的脖颈,将她连皮带骨吞吃到肚子里面。
旭日东升,鸟鸣不止。
楚含棠早起不见谢似淮在身旁,便起身穿衣出去寻他。
还记得昨晚睡得昏昏沉沉,她好像见到谢似淮化了一个妆,还用他涂了胭脂的薄唇亲过她。
上身和膝盖以下的地方。
不过,楚含棠穿衣服的时候没看到身上有胭脂,就像是一场梦。
但她知道不是一场梦,应该是谢似淮后半夜又亲自地给她擦掉了,怕时间长了,那些胭脂难以擦掉。
楚含棠推门而出。
柳之裴也正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见她步履匆匆的,不知要去往何处,出声问道:“楚公子,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昨夜,他一夜未睡,黑眼圈很是明显,主要是想着楚含棠要和池尧瑶假成亲一事。
听到柳之裴的声音,楚含棠止步回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的黑眼圈,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她如实道:“我想找谢似淮。”
柳之裴“哦”了声,其实他多多少少有些介怀,楚含棠和谢似淮都已经在一起了,虽说因为两个都是男子身份,暂时不好公开。
但是不久的将来,楚含棠还要与池尧瑶假成亲。
假成亲、假成亲。
说是用力迷惑皇帝的假成亲,可在柳之裴看来还是有点儿别扭。
柳之裴知道,也十分明白,就算没有假成亲这一件事,也轮不到他娶池尧瑶。
但柳之裴就是有说不出的别扭,他甚至在想,就连自己都不太能接受楚含棠跟池尧瑶这两个人成婚。
那谢似淮呢?
他会有什么反应?
昨天看见楚含棠接下赐婚圣旨时,柳之裴不自觉地去偷看了谢似淮,谁知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木头人。
不对。
说谢似淮是毫无感情的木头人也不对,因为他说话很温柔,待人也是十分地“礼貌”,这看着哪能是毫无感情的木头人呢。
诡异的是他看着楚含棠接圣旨到那一瞬间,脸上常挂的笑容就没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恐怖如斯!
谢似淮那张好看的皮囊,自然是怎么看也不会觉得恐怖的。
只是他的笑看起来有点儿古怪。
不过柳之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谢似淮理解这是一场假成亲,所以并不是很在意。
这个可能性存在么?
柳之裴不知道,见楚含棠一大早起来就要找谢似淮,不由得怀疑二人是不是因为假成亲一事吵架了。
他幻想了一下他们吵架的画面。
忽然发现幻想不出来。
谢似淮这种连杀人时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似水的,犹如在对对方说情话,二人吵架大概率是吵不起来。
柳之裴犹豫再三。
他还是有点儿担心楚含棠的个人感情问题,“楚公子,谢公子不介意你跟池姑娘成亲么?”
她往院子四周一看,仍不见人。
楚含棠有几分心神不宁,每次说到成亲都会坚持带上个假字,“他会同意的,就算……不同意,我也得跟池姐姐假成亲。”
柳之裴认真地端详她半晌。
楚含棠见他不说话,也不想把时间耽搁在此处,想先找到谢似淮,抬起脚准备到后院看看。
走了几步。
柳之裴一句话令她停住,“楚公子,有时,我也分辨不清楚你对池姑娘是什么感情,你愿意为她坠崖,愿意跟她假成亲。”
楚含棠回头看他。
柳之裴继续道:“虽说你所做的一切,我也愿意为池姑娘做,但那会是建立在我喜欢她的基础上。”
他自嘲地笑了声。
“也许是我这个人格局小,还有点儿自私吧,没错,江湖上是说过,甘愿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可以的,我也可以。”
“但若为了兄弟、朋友,会牵连到自己心中之人呢。”
柳之裴今日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怕别人听到,也特地放低了声音,“那么,我恐怕会首先选择后者,也就是说,若我是你,我会选择谢公子。”
“……”她想说你不会是我。
也许他可能有私心,但很少。
柳之裴今日这一番话,主要是为了楚含棠,想让她再掂量掂量,这样做真的不会有事么?
“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你在有喜欢之人的情况下,为何能为了你口口声声称只是“朋友”的池姐姐,牺牲自己,去假成亲。”
楚含棠一时无话可说。
晨光映照着他们,柳之裴一袭衣裳颜色鲜艳,却不掩他眉宇间的不解与疑惑,“我不是说,你不能喜欢池姑娘,只是。”
他停了几秒,像是在寻找着合适的句子来形容心中的感觉。
找到了。
“只是你已经有了谢公子,那便是喜欢他了吧,你这般作为容易招人误会。”
楚含棠若不是不能说出系统,也不至于被柳之裴说得哑口无言。
以前他们斗嘴,她没一次输的。
今日,楚含棠不是想跟柳之裴斗嘴,只是想跟他讲讲道理。
“好,那我问问你,不接旨的后果或许可能是池姐姐嫁给皇帝安排的其他男子,你觉得会比嫁给我更好?还不如我接旨算了。”
她还是很理智的。
“我这般作为容易招人误会,我知道,不过我也解释过了,是为局势所迫罢了。”
最后。
楚含棠神色认真地道:“你刚才说若你是我,你会选择谢似淮,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何来要再选择一词呢。”
柳之裴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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