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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要彰显独特的人,其实越对自己捉襟见肘。

所以,连最纯粹的心动都要拙劣地藏起来。

*

泳池里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安静了,只剩她还孤零零地躺在泳池里,和几个空的易拉罐子为伴。姜蝶睁开眼睛,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岸边。

就算是这么俯视的刁钻角度,也过分迷人。

“再泡下去,就要皱了。”蒋阎皱着眉,“刚才我说的话有听见吗?”

“啊,你刚有说话?”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的,也不知道泳池里的这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听见任何动静,刚刚已经完全浸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刚把大家的机票改签了,明天就回国。”他意有所指,“尤其是你,需要早点回房睡。”重点误机对象。

“我腿好像有点抽筋。”她将湿漉漉的手伸向他,“能不能拉我一把起来,蒋阎。”

他听到她的改口神色微怔,因此搭向她的手毫无防备地被攻陷。

姜蝶眼神闪烁,借着力道,猛地往下一沉。

泳池躁动,倒映着下弦月的水面被真正跌入的月亮打破。

蒋阎惊愕地从水里浮起,连刚才在逃亡中都无比镇定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落在姜蝶眼里,有几分可爱的傻气。

“刚才我们在打水仗。”她笑嘻嘻地说,“现在你是我拿下的一血了。”

她湿漉漉地身在泳池里,而他那么干净,刚洗过澡,身上是一件松垮的白色T,倒映着池水粼粼的波光,无端就看得人手痒。

想把他拉下来,拉到自己身边。

反正已经被讨厌了,不差再加上这一条罪状。就让她在他心里,麻烦精的印象留得再深刻一点。总好过像一粒沙漏,什么都留不下。

蒋阎的脸庞向下滴水,眼色清亮,没说话,定定地看了姜蝶好一会儿。

她被看得忐忑,刚鼓起的勇气怂下去,拍着水往岸边游去,一声不吭地选择了逃跑。

结果她还游两步,身后的领子就被揪住。

蒋阎很高,瞬间的失重后就稳稳站在泳池里,轻松地将她拦在池边缘。

“做了坏事就要跑?”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听不出是不是真的生气。

“……对不起嘛。”

“下不……”

他的为例两字还未脱口,姜蝶侧过身,斜挑着眼睛向上看着蒋阎,快速地说:“下次还敢!”

人生中会有许许多多个周而复始的夜晚,它们的存在其实只是为了证明,有那样一个夜晚前所未有。一旦经历,也许毕生都走不出那个良夜。

离开曼谷的前夜,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让姜蝶不得不向它投降。

向自己藏无可藏的喜欢投降。

*

从曼谷回来后的一阵子时间,姜蝶收到了无数粉丝的催更私信。

她准备去泰国之前就在微博就发布过预告,会很快更新vlog,然而早已经过了约定的那个期限。

她发微博说相机遇上游/行的意外慌乱中丢失了,素材没来得及备份。粉丝们纷纷安慰平安就好,不奢求其他。

但一部分嗅觉敏锐的粉丝开始私信追问她和盛子煜是不是分手了,恳求他们如果出了问题要好好沟通,不要意气用事。

盛子煜也收到了粉丝的类似私信,但他却不敢直接来找姜蝶问怎么了。

他以为姜蝶只是短时间内的置气,毕竟这事儿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

然而几天之后,他在微博上刷到了姜蝶的“分手”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短,只有几分钟,姜蝶素面朝天地坐在镜头前,很平静地宣布她和盛子煜因为这趟旅行发现彼此性格不合,所以和平分手。

她还奉劝各位粉丝谈恋爱一定要去旅行,这是检测你和伴侣适不适合长久走下去的试金石,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姜蝶将视频发出去之后不出一小时,一直在微信里装死的盛子煜就诈尸了。

他说我们见一面,谈一谈。

姜蝶回复可以,直接给他发了“繁花”的定位,这是学校内一处还比较优雅的西餐厅,因为价格高昂,去的人很少,很适合谈事。

十分钟后,盛子煜气喘吁吁从东边的教学楼赶到,课都上到一半还没点名。

还未到饭点,一看四处无人,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拍,粗声说:“你解释一下?”

“怎么了?不然要让我说不是和平分手而是你劈腿出轨吗?”

盛子煜咬着牙:“不是说好了到大二学年结束吗?你发这个之前不应该和我商量一下?我们又不是真的分手,提前停止合作难道不该事先告知?”

“那你和孟舒雅决定搞到一起之前,是不是也应该事先告知?”姜蝶笑得无比温和,“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盛子煜还想说什么,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他的慷慨陈词。

他沉默了一会儿,姜蝶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语气特别平静。

“盛子煜,我自问没有比我更靠谱的合作伙伴了,哪怕分开我也给你体面。这点你必须得承认。不然我有很多种方式让你惨淡收场,用娱乐圈那套话怎么说的来着,撕逼提纯?”

姜蝶耸了耸肩,其实她倒不是真的善良,只是习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她如果真的做绝,盛子煜反咬一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终究还是会反噬到她自己。所以,倒不如说点漂亮话,卖他个人情。

盛子煜见她神色和气,自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反而更加来劲。

“你不能这么单方面武断。如果你很生气,我向你郑重道歉。”他殷切地说,“只是希望你能再理智考虑一下,我都处理完我这边的状况了,共赢的局面为什么不要?”

姜蝶开始专心吃菜,剩他一人喋喋不休,说到后来完全把姜蝶念烦了。

她不耐烦地撇出一句:“你那叫处理吗?非要我直白说出来,在船上萤火虫那儿!”

“……”他脸色一白,“那是个意外。真的,我下回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即便如此,但我处理不了我的。”

“……什么意思?”

姜蝶快速地解决完一份意大利肉酱面,放下叉子,擦擦嘴,背上帆布包,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着他:“吃这么慢,这顿散伙饭就你买单哦,谢谢请客。”

“喂!”盛子煜恼怒地叫住已经离席的姜蝶,“你最后把话说清楚!”

她顿住脚步,叹口气,无奈地回身说:“我的话那么难以理解吗?我处理不了我的,意思就是——”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