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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姜蝶睡得特别好,拜回房后又按客房服务叫了瓶威士忌所赐。酒真的是人类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第二天起来头晕晕沉沉,索性是夜晚拍摄,不用早起,她才让自己放纵了喝了整一瓶。

谁让社畜的情绪释放永远得看第二天的工作表。

下午姜蝶慢吞吞地起来犒劳自己,做了个舒舒服服的SPA,以备晚上保持体力继续当个任劳任怨的场工。

到了夜晚,工作人员架完灯,整个玻璃罩下的植物园像落在白沙滩上的大灯泡,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夏季的苏梅岛热得人快灵魂出窍,离开了冷气的夜晚海边纵然有风,但也无济于事。再加上打光灯的炙烤,让整座植物园都成为蒸笼。

姜蝶拼命甩手掌给自己扇风,尽管穿了露背的吊带和热裤,皮肤上沁出的汗水足足像从海水里刚被捞出来,比昨天白日的拍摄还煎熬。

相较之下,她更同情正好迎着打灯的女艺人,她承受最迎面的热量,却要保持最漂亮的表情。

只是,她脸上的欣喜却好像是真的发自内心。

仲解语怼了一下姜蝶的胳膊,示意她看谁来了。

姜蝶往植物园的门口看去,瞧见了目前最不想见的人。

蒋阎在这样的气温之下,穿着长袖长裤而来,活像一只蜗居地下千年的吸血鬼,皮肤带点光就会毁于一旦,在这样的夜色下尤其鬼魅。

他的视线落在拍摄的女艺人身上,她顿时换了一个更表现自己的姿势,被摄影师勒着眉头叫停,中场休息。

那女艺人即刻走过去同蒋阎攀谈。

仲解语不解道:“你不知道这姐昨天多丢人,你走了没看到,她还一个劲地朝那个蒋先生敬酒。结果非常尴尬,人家说,我只敬一杯。果然敬完一圈,人就走了。”

姜蝶情绪平平地哦了一声。

仲解语咂摸着:“我以为他品味还行,没对那姐感兴趣,怎么今儿又跑过来了?”

“无聊吧。”

仲解语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能做到对这么极品的有钱年轻帅哥毫无兴趣的?难道你男朋友比这还极品?”

她音量不算大,但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蒋阎同时看了过来。

仲解语被看得心里一咯噔。

“……他怎么会突然看我?”仲解语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随着接下来的拍摄,蒋阎不但没走,还总是频繁往她这里看过来,仲解语越来越觉得这个异想天开好像不是没可能?

老天爷,我二十六岁满地的烂桃花终于要被扫清,迎来一个史无前例的春天了吗?!

她颤巍巍地做着美梦,拍摄结束,大灯啪地掐灭,她的白日梦却迎来高潮。

蒋阎还是没有走,端正站着看他们一一把东西搬出,似乎在确认他的植物园没有被这些外来者伤害。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仲解语,他非常有可能是在等她。不然一个大老板闲着没事来担心花花草草伤没伤着?

场地陆续清空,她却还不能走,得站在姜蝶旁边开着手电,确认她们这一箱衣服都收到位。

眼见还剩最后一件衣服就收尾,她心焦地收起手机说:“好了好了终于结束了,辛苦了拜!”

不是都说女人对爱情的到来有直觉吗?她迫不及待地想试验自己的第六感是否准确。

仲解语提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余光注意着角落里的蒋阎,发现他也动了。

我靠——真的!

她的心陡然跳得失速,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传来紧接着的脚步声。

……人呢?

她顿了顿,往后望去,植物园内已空无一人,连原本蹲在那整理衣服的姜蝶都不见了。

地上散落着还未合上的行李箱,还有月色下的黑色森林,顺着吹进来的海风摇晃剪影。

*

姜蝶在仲解语把手电抽走后,视线就进入了一片昏暗。

虽然是到了尾声,但还差最后一点点,她只能无奈地站起来转而去找自己的手机,低头刚摁开手电,摄像头的光源被一只手掌包住。

仍有光点从他的指缝漏出,零星的光线里,姜蝶看清了那张脸,瞳孔一缩。

蒋阎的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机,想将她的手电筒按掉,想让这一切暗到无法示人。

姜蝶心有余悸地立刻将手机扯回来,同他无声较劲。

这场几乎是毫无悬念的拉锯,他单只手轻松扣住手机,连同要抢回它的双手。

姜蝶的心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如同满地停歇的鸽群被撒下一粒面包屑,整群白鸽横冲直撞地在满心室流窜,正疯狂发出尖厉的啸声。

她避之不及地迅速甩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蒋阎干脆只抓牢她的左手,指尖在她挣扎的过程中顺着缝隙进去,牢牢地死命扣住。

被他擒住的电光石火,姜蝶后背的细汗流成瀑布,从脖颈一路淌到腰。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十秒之间,不远处仲解语还没完全离开,姜蝶不想被她看见这一幕,死咬着唇没出声,呼吸却越发粗重。

蒋阎依旧不说话,他的呼吸也很乱,和她的纠缠在一起,牵着她大跨步地走向植物园尽头的蝴蝶馆。

所到之处,漆黑的沉睡蝴蝶翩跹飞舞,长夜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