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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贺满头雾水。

兵法中讲述的是操练的方法,以及战阵之道,鼓动也有,就是鼓舞士气。

“郎君,我也鼓动过。”

“你那个只是隔靴搔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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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

换个人这般羞辱自己,南贺能把他打个半死:“……”

队伍在不断前进。

李晗自信满满的跟着跑了一段路,开始喘息了。

内息是一回事,肉身是另一回事。

他刚开始领头,此刻有人超过了他,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不解,迷惑,最后变成轻蔑。

你个蠢货,也敢跑在耶耶的前面?

军中只认强者,不认身份。

这个不能忍。

李晗咬牙跟了上去,呼吸就有些乱了。

身边不时有人超越,渐渐的越来越多。另一边练习齐射的百余草原护卫也不时好奇的看着李晗。

卫王不知何时也来了。

“可见过宗室子这般折腾自己的?”

杨玄摇头,南贺避开了。

卫王说道:“梁王是宣德帝的幼弟,年岁相差较大,说是长兄如父也没错。”

“这般娇养长大的梁王年轻时也是个纨绔,在长安闹腾不休。”

“有其父必有其子,梁王长子李珍年轻时也是如此,纨绔子弟一个。”

“李珍的正妻,也就是李晗的生母贤惠,可李珍却好色无度,家中侍妾多不胜数。有侍妾被宠的跋扈,便想谋夺正妻之位……为了孩子。”

这个杨玄知道,在贵人家中是子凭母贵,正妻的儿子天然就是继承人。父母去后,侍妾的儿子随便分些家产就扫地出门,家业还是嫡子的。

“李晗的生母乃是名门出身,心高气傲,哪里经得住宠妾挑衅,没多久郁郁而终。”

杨玄想起了李晗说过的事儿,“他说那侍妾对他下毒手,推他下楼,被李珍处死了。”

“呵呵!”卫王笑了,“你听他胡编。宗室都知晓此事。”

“说说。”

“生母去了之后,李晗守孝,也不哭,只是跪在那里,瘦的让人心疼。”

“贵人家中龌龊事多,越是高贵的家中,越是肮脏……许多人都以为从此宗室又会多一个苦命的孩子。”

失去了生母的庇护,父亲是个好色无度的,这样的孩子多半会就此沉沦。

“李晗生母头七的那一日,侍妾突然暴毙。”

不是被处死的吗?

还是正妻头七的那一日……杨玄毛骨悚然之余,看了正在咬牙奔跑的李晗一眼。

“随后李珍毒打了李晗一顿,据说差点打死。”

虎毒不食子啊!

“从此他就跟着祖父梁王过活。”

“那一年他十一岁。”

十一岁就弄死了父亲的宠妾,差点被生父打死。

“难怪他有些刻薄。”

卫王淡淡的道:“你为何不说为何本王与他颇为投契。”

两个倒霉蛋罢了。

“本王当初在长安时也和李晗打过交道,那时的他看似平庸,也有些纨绔模样,此次一起历险本王才知晓,他一直在藏拙。”

为何藏拙?

他在防着谁?

李晗还在跑。

他面色通红,喘息如雷。

“退下!”

边上有跟随的军士看到李晗是真不行了,就指指他。

李晗没搭理,继续跟着跑。

前方的大队渐渐把他抛在身后。

他的那点修为不足以支撑那么久,早已消耗殆尽。

“哎!差不多了。”卫王喊道。

李晗依旧在跑。

渐渐的,大队跟上来,超越了他。

被套圈了。

李晗喘息着,眼中全是狠厉,就这么咬牙,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大队完成了今日的跑步操练,整队看着他。

到了后续,李晗觉得自己在奔跑,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不过是在踉踉跄跄的散步罢了。

到了终点,他抬起头,浑身汗湿。

“嘿嘿,我……如何?”

卫王默然。

“可以。”杨玄点头。

李晗挑衅的道:“比你如何?”

杨玄挠挠头。

不知何时出现的南贺轻声道:“以前一直是郎君带着他们跑。”

李晗:“……”

“后续还有。”杨玄指指前方。

那些军士拿起刀枪,准备操练兵器。

李晗:“……”

他就这么撇开腿,一步步走了过去。

是个狠人!

早上操练结束,李晗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

吃饭时,他执拗的说要和这些将士一起吃。

等看到是豕肉时,这货也傻眼了。

杨玄指指打菜的人,南贺过去,低声吩咐了。

轮到李晗打菜时,厨子的勺子不抖了,别人一大块豕肉,他两大块。

李晗看着那些羡慕的目光,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杨玄蹲在边上,看着李晗吃毒药般的吃了两大块豕肉,笑的很开心。

当年在小河村时,豕肉对于他而言也属于好东西,吃一次和过年似的。至于猎物,需要拿去城中买了,换取钱财。

等李晗走后,杨玄召集了太平军将士。

“你等被流放到太平,都有各自的罪名。为何犯事?”

杨玄指着一个军士,“你来说说。”

军士起身,“小人家中有些田地,那年县里的豪族马氏要出钱买了,这是子子孙孙吃饭的饭碗,小人自然不肯。过了一年多,阿耶病倒了,花钱不少。马氏是县里放贷的独一家,小人没办法,只能去借了。”

“高利贷是万恶之源!”朱雀幽幽的道。

“阿耶的病没好,不过多活了两个月,小人觉着也值了。”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朱雀今日颇为感性。

“就在阿耶走了之后,马氏的恶奴上门索要借贷,借贷并未到期,小人据理力争,可马氏与县里的官吏勾结……硬是把小人家中的大半田地夺了去,作为赔偿……”

军士眼含热泪,“小人的阿娘一气之下也去了,小人埋了阿娘,便准备去弄死马氏的家主,可还没靠近他,小人就被拿下了,随后被流放太平。”

那些将士沉默了。

“你!”

杨玄指着另一个军士。

“小人原先是小吏,兢兢业业的做事,发现上官贪腐后,小人就去禀告,可消息不知怎地就被上官知晓了。”

举报者的消息被送到被举报人的手中,这事儿真的魔幻。

“小人随后被上官使了手段,弄了个贪腐的罪名流放太平。”

一个个军士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有人罪有应得,有人被逼无奈……

听了大半,南贺悚然而惊,“大唐下面竟然如此不堪吗?郎君,这个大唐……要乱了。”

国之将亡,必有先兆。

底层混乱便是开端。

“底层混乱,这便是在动摇根基。”杨玄想到了元州,那些百姓的日子也颇为艰难。

有人在嚎哭,引得不少人跟着哽咽。

杨玄问道:“想不想抬头做人?”

“想!”

“想不想有朝一日让那些人痛悔不该?”

“想!”

声音越发的洪亮了。

杨玄最后说道:“那便操练,杀敌,剩下的一切,我带着你等去做。”

南贺大声道:“跟着郎君,你等将会不断建立功勋。”

用功勋去逆袭那些丑恶吗?那一双双眼睛骤然明亮。

“我说过,忠心从不是靠手下愚昧,要靠心。”

“以后每十日让将士们诉苦一次。”

“是!”南贺的眼中多了异彩。

“治人先治心。讨逆需要无敌雄师去击败伪帝,大唐需要无敌雄师去纵横域外,而这些将士将会成为我麾下无敌雄师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