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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能死!!!

正当邬琳琳惊恐万分,又急又气的时候,被人一把抱住。

一声琳琳与脖子里的眼泪,让她顿住,狂喜涌上心头,“妈?”

“你怎么在这里!”申琇云掐着邬琳琳冻红的脸,颤抖着瞳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该在沪城工作,等着嫁给邹凯救妈吗?! !”

“妈!”邬琳琳冲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知青办抓我下放,一定是水琅搞的!”

听到这话,申琇云瞬间崩溃,满腔怨恨喷薄而出:“水琅!你不得好死!!!”

“妈!”

“完了!我们母女这辈子都完了,完了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声里的绝望,快把雪山给震碎了!

……

“妈,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没那么怕了。”

听到女儿的话,申琇云冰凉的心出现安慰与庆幸,“妈也这样想,事已至此,我们母女俩万幸是在一起。”

光是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多了。

尤其是水慕晗,当年到死都在担心女儿。

申琇云特地去监狱里,告诉水慕晗,水琅死了,从外滩大楼楼顶跳了下去,尸体就摔在大马路上,头摔地稀烂,血流一地。

想到那个时候水慕晗眼里出现的绝望崩溃,抱着女儿的申琇云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即便同样落到这个地步,但起码女儿在身边,不用提心吊胆。

“邬琳琳!”

突然,几名壮士冲了过来,将邬琳琳再次拖上拖拉机。

申琇云愣住了,下一秒就冲了出去,“你们干什么!你们要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

“妈!”

“你负责在农场打扫厕所猪圈,所有脏活都由你负责。”农场的干部指着车上的邬琳琳道:“她负责去碳窑出碳,打井,刨大冰,暂时是这些,以后有什么险活,都由她负责。”

邬琳琳脸上顿时布满了惊恐,“不!”

“不!!!”申琇云爬起来冲上去,却因体力不支摔在地上,绝望大喊:“不要!不行!!!”

炭窑出碳,一定是需要人钻进去,那里面看似都是死灰了,但一旦接触氧气,火星子就很有可能立马燃烧起来,将人困死烧死在土窑里!

打井,要深入到三四十米的地下,那更是一个把命栓在裤腰带上面的活,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把女儿活埋在井下!

“不要啊!她是个小姑娘啊!怎么能去干那些危险的活!!”

回答申琇云的只有远去的拖拉机轰鸣声,以及北风里隐隐约约传来邬琳琳崩溃绝望的哭声。

申琇云觉得北风变成了刀,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脏。

前脚还在庆幸比水慕晗强,转眼就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干最危险的活!

从今天起,她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夜夜难眠……

“水琅!你个贱……”

“咣当!”

两个臭烘烘,沾着屎尿的茅桶丢在申琇云面前,迎面吸了一口骚臭味,不但打断了后面的话,还直接被熏到直翻白眼,要厥过去。

“抓紧去把茅坑里的冰刨了,把粪便舀出来,挑到生产队地里浇了,十二点挑不完,今天就没饭吃了!”

“呕!”

申琇云终于忍不住趴在冰天雪地里呕吐苦胆里的水,流着绝望的眼泪。

-

“不管怎么样,汽车以后不能再随便让家里人开。”

纪检领导在邹家与邹贤实谈话,“除此之外,一定得约束好家中小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难道不比我懂吗?”

邹贤实连连点头,“是,刘书记,这次是我的疏忽,平时忙于工作,对家庭关心太少,才会出现这样的过错,组织对我的惩罚,我一定牢记在心,立马改正,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看到邹贤实的态度,刘书记表情舒缓了些,“这次情节非常严重,但你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人民勤勤恳恳,组织也是看在心上,你一定要牢记这次的教训,不要再跟任何不可以牵扯的东西,牵扯在一起,否则,下一次,我也没法保你了。”

“不会,绝对不会!”邹贤实一脸坚定,“刘书记,我是什么样,你最清楚了,要不是组织强硬让我住在香樟园,我是宁可住在棚北的老窝棚里,我生活上从不铺张浪费,哪怕是当年为人民,去和资本家打交道,也丝毫没有沾染那些资本主义的毛病。”

刘书记看着邹贤实穿到发白的布鞋,“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才特地又过来警告你一遍,你这位置,多少人盯着,我相信你……”

“有人在家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刘书记的话,送货员坐在卡车上,“一整套十八件红木家具到了,请签收完,我们帮你搬进去。”

卡车车斗上,红木家具堆积如山,在太阳下闪着奢侈的光芒。

刘书记:“……”

“不是,不是我!”邹贤实急忙拉住刘书记, “我没有买过这些东西,绝对没有,你是不是送错门了!”

“香樟园五号邹凯,是这里吗?”

邹贤实:“……”

刘书记从鼻子发出一声怒哼,一甩袖子往外走。

“刘书记!”

邹贤实追着人到花园,迎面被送货员拦住,递给他一张单子,“你买的红木家具太多了,占了一卡车,装都装不完,还有一张红木书桌,明天同古董瓷器一道送过来。”

邹贤实:“?!”

还他妈装不完?!

还他妈有古董瓷器?!!

这个败家子是想拖全家人去死吗?!!!

“刘书记!刘书记你等等,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刚才说了,不是我,是我小儿子邹凯!”

刘书记停住脚步,回头,“头两天一个小辈,今天一个小儿子,明天是什么?纪检那边我先不过去担保了,这段时间你暂且在家待着,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小辈管好了,到时候再谈恢复工作的事!”

邹贤实面色一慌,追着刘书记往外跑,“刘书记,不用停职,真的不用,我今天晚上就把他们……刘书记,等等,刘书记!!”

刘书记的汽车扬长而去。

一卡车红木家具,大大咧咧停在邹家门口,其他干部家属经过,全都吃惊注视。

邹贤实双手握拳,气到青筋暴突。

“请问,可以开始卸了吗?”

送货员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邹贤实忍耐的怒火,“拉走!滚!”

“爸!”

二楼突然跑下来满脸兴奋的邹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甩了一巴掌,顿时被甩懵在原地。

“你个祸害!”邹贤实怒吼,“你哪来的胆子!你想把全家害死,你不如直接从公安部拿把枪回来,把我们全给枪毙了,给个痛快!”

邹凯捂着脸,表情吃惊,“爸,你说什么呢!”

邹贤实指着门外不肯走的卡车,“那些是什么东西,是你买的吗?”

邹凯下意识摇头,“不是。”

邹贤实怒气一顿,眉头皱起,“有人陷害你?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陷害我邹家!把人给我揪出来,我要让他……”

“水琅。”

邹贤实:“……”

“是水琅买的。”看着外面真有东西送过来,邹凯脸上挂着笑,“爸,那些都是水琅买的,特地交给我保管!”

邹贤实:“……”

“都搬进来吧。”邹凯指着客厅,“摆在这里就可以了。”

“住手!”邹贤实终于咬牙切齿发出声音,“又是水琅!”

“为什么住手?”邹凯莫名其妙看着父亲,“爸,这可是水琅买的东西,交给我保管的东西,你难道不想让我管吗?”

“你这个脑子,进水了吗?!”

邹贤实怒极,“她这是故意的,包藏祸心,想害死我们家!”

邹凯拧起眉头,“你是说这些红木家具?怎么可能,水琅肯定是确定能买,才会买的,否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邹贤实突然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话:“拉到别的地方去,还有那些剩下让你保管的东西,都拉到别的地方去,不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香樟园。”

邹凯打量着父亲的脸色,“哦”了一声,“行。”

等他爸走了,他再让人搬进来。

这可是水琅对他态度软化的第一步,也是服软的第一步,他必须得给办成功了。

再说,这些东西,以后也是他们的财产。

“叮铃铃——”

邹贤实走过去,平复怒气,接起电话,“哪位?”

“爸,水琅开着汽车出城了,去了锡山阳南。”

邹贤实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

立马挂掉电话,重新拨通了红庆公社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