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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冰莹死守了半天的眼泪阀门,骤然松懈,无论怎么拼命眨眼,都无法再阻止眼泪往下滑,“妈。 ”

“走吧。” 董桂红忍着眼泪,挥着手,“小顾,让司机快开车。”

周围人群的妇女,受到这种气氛感染,不少都拿出手绢抹着眼泪。

“开车吧。”穆冰莹说话带着哭腔。

顾长逸突然打开车门下车。

穆冰莹一愣,周围人都愣了,看着顾长逸走到穆家二老面前,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认真严肃道:“请二老放心,不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就算是洗菜淘米缝衣做饭,我也都会抢着做,永远让着她,永远全心全意为穆冰莹服务!”

朴实的言语,用铿锵有力的语气说出来,周围妇女眼泪又掉了,董桂红却突然笑出声,“洗菜就算了,还是让莹莹做吧。”

穆冰莹在车上听到这话,想到他洗过的菜,也跟着破涕为笑。

穆德厚欣慰道:“你们互相尊敬,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好,走吧走吧。”

村支书也凑了上来,“冰莹,受了委屈跟我说,不要怕,咱村人多着呢。”

穆冰莹又笑了,“哎。”

顾长逸上了车,这趟来是让小陈跟来开车的,他坐在后面,一上车就握住了穆冰莹的手。

穆冰莹不敢喊,怕反而更引起人注意,毕竟现在大家的目光全都盯在他们身上,车子正好发动,连忙将空着的手抬起来,向外面的人挥手告别。

一辆辆军车和拖拉机,前后离开村子里,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虽然是四个轮子的军车,但是在村子里开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还是能清楚看到军车,便一路送到村口。

“冰莹——”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穆冰莹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常文栋。

常文栋一路踏着村里的麦地跑过来,翠绿的麦苗全都被他踩倒了,村民们看到了怒发冲冠,全都冲了上去,瞬间将他按倒。

穆冰莹觉得,这人脑子多半有点病。

“还不死心。”顾长逸拿起穆冰莹的辫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我媳妇果然勾人得很。”

“别胡说。”穆冰莹看了一眼前面的小陈,暗示他规矩点,想把辫子拿回来,他却不放。

“干嘛。”穆冰莹小声说,“有人在。”

顾长逸把她的辫子放到唇边,“我又没干嘛,是不是你又在想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事了。”

穆冰莹脸红了,“我才没有。”

“真没有,你才不会脸红,你脸红了,说明你有。 ”顾长逸捧起她的下巴。穆冰莹“啪”地一声打他的手。

她打完听到声音就后悔了,要是不打前面的小陈还不会觉得有什么,这一打肯定就知道他们在后面没干好事,关键打了,也没把他的手打掉,这就更气人了。

穆冰莹瞪了瞪他,想偏头,又被他轻轻掰过去,“你别乱来。”

“你说什么呢,我是正经人。”顾长逸盯着她的眼睛往前凑,看着她急坏了,伸着手胡乱推他胸膛,像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也没推动他,脸色变得又急又恼,泛着嫣粉,他才没忍住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管状的小东西,“我就说你脑子在胡思乱想。”

穆冰莹看着他手里拿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是口红,我昨天特地去百货商场买的。”顾长逸打开盖子,拧开红色膏体,抬着她的下巴,往她唇瓣上轻轻涂抹,看着粉色唇瓣变得更鲜艳,他眸色也变得越来越深,“好看。”

穆冰莹情不自禁抿了抿唇,看着他手里的膏体,她知道口红,去市里的时候,看人家用过,第一次抹有点不习惯,推开他,坐直身体,看向前车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颊桃粉,嘴唇不是她看过文工团姑娘抹的大红色,是和脸颊晕透出来的粉有点像,唇瓣变得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桃花颜色,鲜艳水润,好看极了。

镜子里忽然多了一张脸,顾长逸凑近穆冰莹的颈窝,笑看着镜子里的她,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看来你的香粉很管用,你现在又白又粉,真诱人。”

穆冰莹用肩膀推了推他,“有人,你别闹。”

顾长逸不走,“我吃醋了,你不得哄哄我?”

“吃醋?”穆冰莹愣住,“常文栋?不可能。”

顾长逸没忍住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没有可比性,膈应有可能,吃醋不可能。”穆冰莹拿过他手里的口红,仔细看了看。

顾长逸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会吃醋,你多看一眼别人,少看我一眼,我会吃醋,有人多看你几眼,我也会吃醋,你得哄我。”

“怎么哄?”穆冰莹拿起口红,“你又大手大脚花钱。”

“我是为了让你今天当个漂亮的新娘子,才会大老远跑去买的。”顾长逸盯着她的嘴巴,“真好看。”

“那你下次别乱买了。”穆冰莹把他的头搬开,不等他反对,就凑过去说:“小陈同志都流了一头的汗了,你老实点,万一他紧张过度,开车会出问题的。”

顾长逸看了眼军装领子全湿了的小陈,总算坐直了身体,改为握住穆冰莹的手,一路上变得老实。

两个人在一起,随便说点话,做点事,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车子很快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值岗的哨兵敬了礼,提前打开大门,一辆辆车子,连同拖拉机一起开进去。

世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少了看热闹,里面大院门口围着的人,只比穆溪村多,不比穆溪村少。

穆冰莹起初见了,还微微惊到,后来便放松了,她也是喜欢看新娘子的人,喜欢过去沾沾喜气,能拿上一颗喜糖就更高兴了,别人应该也是这样想。

等车子继续开进里面大院,外面的人都跟着进来。

顾昌巍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走出顾家大门,面带笑容看着接回新娘子的军车。

穆冰莹看着他的笑容,知道魏叔那辆车肯定走了,否则他不能笑,果然一下车就看到后面少了一辆车。

周围的人一看到新娘子下来,顿时响起惊呼声,接着又响起各异的交谈声。

新娘子结婚当天就是焦点,受人谈论,指点样貌啊,举止啊等等,以前她去看人家娶媳时,周围人也是这样,穆冰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周围人的惊呼声并不像穆冰莹想的那样。

早在顾长逸领证后,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在军区大院。

前几天文工总团寻找适龄姑娘,说是给顾长逸相亲,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论家世,他最好,论能力,他说第二,全大院没人敢说第一的顾长逸,向来是大院姑娘们最想嫁,甚至等了很多年的对象。

就连与顾家不对付的人,也不得不得承认,很想把自己家女儿妹妹嫁给他,并且也那么做了,学着别人去给沈团长送礼,让她帮忙牵线说好话。

正当全大院都在关注顾长逸这株高岭之花,究竟会被谁家高攀上时,他娶了那个乡下嫁不出去的病弱小村姑的消息传遍大院,让全大院的人轰轰烈烈议论了好几天。

至今为止,话题度仍然丝毫没有消减的迹象。

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看穆冰莹的真面目,一看到穆冰莹下车,就被她的模样惊了。

今天全大院的姑娘都在这了,她不但没有被比下去,反而还占了上风,甚至看了久了,大家还生出一种全大院的姑娘,都隐隐被她比下去的感觉。

穆冰莹不知道这些事,拿着喜糖撒了一圈。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这年头谁还发水果糖啊,我们都发的酒心巧克力。”

接着另一道清脆的声音接话:“这年头,谁还用拖拉机送嫁妆到大院里,就这条件,你还指望吃酒心巧克力?估计她连巧克力长什么样,说不定连世界上有巧克力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还酒心呢,真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