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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无所谓,”花向晚叮嘱,“但给天剑宗那边的衣食住行要注意,若是出了岔子,到时不好收场。”

“这我可不敢保证,”灵南实话实说,“婚宴请这么多人,人手这么杂,我只能说肯定尽力。咱们与其等着他们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吧。”

灵南随口一说,花向晚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既然你保证不了,那就去帮我做件事。”

“嗯?”

“别让人发现,”花向晚声音很轻,“去搞两株灵均草给我。”

“明白。”

灵南点头:“我保证不让人发现。”

灵南伺候着花向晚起身,下午就出了门。

谢长寂好似很在乎婚礼,每日亲自过去检查细节,等晚上回来守夜。

这几日花向晚都睡得很好,等到大婚当日,精神饱满,兴致昂扬。

合欢宫这场大婚从花向晚去云莱就开始着手准备,得知来的是谢长寂后,又赶紧增加了规格,当日礼仪繁杂程度与天剑宗截然不同。

两人从清晨便起床,开始坐在花车上游街,等到午时到达祭坛,一起祭天签下婚契。

婚契分成分成三份,一份烧在鼎中祭告上天,另外两份各自交给自己带来的侍从,装入礼盒封存。

婚契花向晚先写,谢长寂再写,谢长寂看着婚契上落下花向晚的名字,眼神温和了许多。

然后他写下自己名字,他写得很慢,很郑重。

等写完后,他抬眼看向花向晚,轻声询问:“这份婚契,可作数了?”

花向晚笑了笑,只道:“那自然是作数的。”

只是到什么时候为止,她却是不知道了。

说着,两人牵着手,走下祭坛,然后乘坐花车,一起回到合欢宫。

等到宫中,已到晚宴时间,上前修士齐聚内宫,花向晚和谢长寂携手从宫门一路走到正殿。

所有修士都在旁边观礼,花向晚转眼打量着谢长寂:“可察觉什么了?”

谢长寂不说话,他垂眸看着红毯,一一感应过去。

西境元婴期以上修士已经齐聚,剩下不在的并没有多少,如果这里没有,那就要从剩下的名单,以及出西境入定离海的名单中去找。

这两份名单都有很多人,但如果两个名单核对在一起,外加元婴期以上,那筛选出来的修士,便很少了。

谢长寂心里坐着打算,面上不动,只道:“好好成婚,不急。”

谢长寂说不急,花向晚更不急,两人一起走到大殿,能坐到殿内的,都是西境顶尖人物。

十八门门主和其亲属坐在最外面接近大门位置,往上是九宗宗主及其亲属,再往上便是三宫少主及其兄弟姐妹,等到顶端,便是三宫本人。

花染颜坐在最高处,今日她特意画了浓妆,遮掩了气色,看上去与当年巅峰期并无不同。

她左右两边,一边是一位黑衣中年男人,另一边则是一位金衣女人。

谢长寂看了一眼这些人,便大概认出来。

右边的中年男人,是鸣鸾宫宫主秦风烈,渡劫大圆满,是仅在西境魔主碧血神君之下的顶尖高手。

左边的女人则是清乐宫宫主温容,渡劫中期,亦是排行前十的高手。

三宫之下,首座是空的,应该是留给花向晚的位置,之后是鸣鸾宫少宫主秦云衣,她穿戴并不华丽,素衣玉簪,看上去极为清雅,笑容温和,眼中满是真挚,看着台上一对新人,宛若一尊心地和善的玉菩萨。

她在西境青年一代颇有威名,不仅是西境最年轻的渡劫修士,还因为人和善颇得人心,是西境如今最有希望成为魔主的继承人选。

而秦云衣对面则是温少清,他摇晃着酒杯,冷眼看着谢长寂和花向晚。

谢长寂淡淡一扫,局势尽收眼底,他神色不变,跟着花向晚一起走到前方。

等走到长毯尽头,一阵渡劫期威压骤然从天而降,朝着花向晚直直压去!

花向晚察觉不对,瞬间捏爆灵气珠,然而威压未至,另一阵威压从谢长寂身上直接反扑朝向秦风烈方向。

秦风烈脸色巨变,谢长寂低声提醒花向晚:“继续。”

花向晚意识到谢长寂做了什么,微微一笑,抬手放在身前,按着礼节,扬声继续:“奉承天命,缔结良缘,询问母意,我与天剑宗谢长寂结为夫妇,母亲意下如何?”

知道发生了什么,花染颜看着台下花向晚和谢长寂,扬起笑容:“允。”

得了这话,花向晚转身,举着婚契,看向谢长寂。

“奉得母命,承得佳运,与君结缘,生死不离,”说着,花向晚将婚契交到他面前,“君意下如何?”

“因果与共,气运相加,与卿结契,生死相随,”谢长寂将自己这一份婚契交到花向晚面前,“欣然受允。”

两人对着躬身行礼,交换完婚契,江忆然便上前来,领着谢长寂离开。

临走之前,谢长寂看了一眼高台上还在强撑的秦风烈,眼中带了几分警告。

片刻后,威压突然一增,秦风烈一口血呕了出来。

谢长寂这才转眼,同江忆然一起离开。

等他走出大殿,到了无人处,他突然一个踉跄向前,捂着嘴呕出血来。

江忆然急急扶住谢长寂,压低了声,慌张道:“上君!”

“扶我离开,”谢长寂看了一眼周遭,握住江忆然的手,“别让人看见。”

秦风烈这一吐血,全场都安静下来。

旁边花染颜见状,故作惊讶:“秦宫主,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

秦风烈由旁人搀扶着,喘息着起身,朝着花染颜笑起来:“花宫主是找了个好女婿。”

“那是自然,”花染颜声音里带了几分叹息,“也是天赐良缘,挡不住的事情。这也得感谢温宫主。”

花染颜转头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温容:“若温少主不退婚,我们家阿晚,哪里又能觅得良缘?”

“不敢当。”温容声音平淡,“不过你家这位少君看上去杀孽缓声,怕是前路有忧。”

“这就不劳温宫主担心了,”花染颜笑了笑,转头看向秦风烈,“秦宫主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继续在这里同我们喝酒聊天?”

秦风烈闻言,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宫中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着,秦风烈便大步走了出去。

秦风烈出去,所有人面面相觑,按照以往他们也是要走的,但如今看谢长寂的架势,众人思忱片刻,却都是坐了下来。

花向晚看着全场安静异常,她举着酒杯,转头看向众人:“诸位,来喝喜酒,这么安静怎么行?”

说着,花向晚拍了拍手,舞者鱼贯而入,花向晚将酒杯对着众人一划:“大家当高兴些才是。”

欢庆乐曲奏响,没了一会儿,全场便高兴起来,花向晚拿着酒杯,同众人逐一喝过,等走到温少清面前,温少清已经有些醉了。

他盯着花向晚,花向晚握着杯子,看着他:“少清,不祝我一杯吗?”

温少清不说话,对面秦云衣见状,站起身来,走到花向晚背后,提醒道:“少清,花少主大婚,你若不祝酒,这个朋友,当得不地道。”

听到秦云衣的话,温少清冷冷看她一眼,随后他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好。”

他站起来,举起酒杯:“我得祝你,花向晚,我祝和天剑宗——”

他靠近她,声音很轻:“互为仇敌,永无宁日。”

花向晚听到这话,微垂眼帘。

“少清,你这祝福,怕是成不了真。”

温少清闻言冷笑,将酒一饮而尽,把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花向晚看了一旁边秦云衣,提醒道:“秦少主,温少主似是醉了,你扶他去照看一下吧。”

“平清,”秦云衣转头,唤了一声温少清身后的人,吩咐,“扶你家少主去休息。”

说着,秦云衣看向花向晚,笑得温和:“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的喜酒,我当陪你喝到最后才是。”

“你说的是,”花向晚点头,“等秦少主与温少主大婚,阿晚也会这么陪着你的,这才不负秦少主对我一往情深。”

秦云衣低笑,抬手指了旁边:“花少主不妨一起坐下,边喝边聊。”

花向晚点头,同秦云衣一起坐到酒桌边上。

两人如同故友,边喝边聊。

“花少主这次迎得清衡上君入主合欢宫,可谓是如虎添翼,魔主之争,想必是十拿九稳了吧?”

秦云衣睁着眼睛说瞎话,花向晚闻言,轻声笑开。

“秦少主说笑了,我一个金丹半碎、筋脉堵塞的废人,争什么魔主之位?这话当送给秦少主,如今清乐鸣鸾两宫结亲,秦少主年仅三百岁入渡劫,又受西境各宗爱戴,什么阴阳宗、巫蛊宗,莫不马首是瞻,秦少主说我一个废人想参与什么魔主之争?”

花向晚摆摆手:“想都不敢想。”

“不敢想么?”

秦云衣笑起来,似是回忆起什么:“我记得两百年前——那时我才刚刚步入元婴,便听你以达化神的消息。所有人都说,你必定是西境下一位魔主,也是西境未来第一人。”

听到这话,花向晚动作顿住,秦云衣转头,温和看着花向晚:“我当时对你羡慕极了,我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我竭尽全力修道百年,堪堪不过元婴,你轻而易举,便步入化神,着实让人太过艳羡。”

“这是好事吗?”

花向晚喝了口酒,转头看秦云衣:“我听过一句话。”

“哦?”

“一个人有多轻易站到高处,就有多轻易摔下来,”花向晚摊手,“你看,我这不摔下来了?所以,该是我羡慕稳稳当当过此一生的秦少主才是。我现在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去天剑宗求亲,也不过是求一条生路,还望秦少主高抬贵手,未来合欢宫可以退居九宗……不行,十八门也可以,再退也无所谓。只要能活着,都好。”

秦云衣不说话,她看着花向晚,花向晚眼神真挚,似是没有丝毫野心。

秦云衣撑着下巴,声音温柔:“他们所有人劝我,说你已经废了,不足为虑。”

“难道不是实话吗?”

花向晚声音平稳,秦云衣摇头:“可我觉得不对。”

“花少主要么该死在两百年前,要是没死,那就像杂草一样。”

听到这话,花向晚抿了口酒,她笑了笑,转头看向秦云衣:“所以,秦少主打算怎么对付我这春风吹又生的杂草呢?”

秦云衣不说话,笑着看着花向晚。

花向晚也撑起下巴,思索着:“秦少主肯定在想,以前有魔主照看着我,不方便下手,而且看上去人的确废了,不值得得罪魔主。现在她居然能把天剑宗渡劫期弄过来,是得赶紧斩草除根,趁着两方结盟不稳,把天剑宗弄出去,没有魔主庇佑,杀我这么一个废人,不就像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