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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谢长寂将汤推到花向晚面前:“冥惑或许会杀了温少清。”

“你又知道?”

花向晚端起汤碗,谢长寂垂眸:“他带了杀意。”

花向晚不说话,她慢条斯理喝着汤,提醒:“谢长寂,你来西境,是为了找魊灵,其余之事,与你没有关系,你无需探究。”

“事外之人,”她抬眼,平静看着他,“就永远留在事外最好。”

谢长寂看着她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只问:“我是事外之人?”

花向晚没回他话,低头喝完最后一口汤,又尝了尝鱼片和野菜,随后给他倒了酒,抬手举杯在他面前,面带笑容:“喝一杯吧?”

谢长寂看着她手中酒杯,花向晚见他不动,只提醒:“这杯酒,我劝你喝。”

谢长寂沉默,片刻后,他接过酒,用袖子遮住饮酒的动作,缓慢饮下。

花向晚似是知道他会答应,撑着下巴吃着鱼片。

谢长寂放下酒杯,抬眼看她,花向晚笑了笑,只道:“找了魊灵,报了恩,解开你心中的结,就自己回云莱吧。”

谢长寂不说话,眼神开始有些恍惚。

花向晚举起给自己倒的酒,轻抿了一口,看着面前人“哐”一下倒在桌上,面上笑容淡下来。

“好好的在死生之界呆着,来这乌糟糟的人间做什么?”

说着,她把酒一饮而下,放下被子,站起身来。

外面有些冷,隐约似乎下了雪,她披上狐裘,从房门中取了一把伞,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她刚出门,趴在桌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飘雪,直起身来。

花向晚和谢长寂闲聊时,温少清已经提前出发。

他抱着琴,急急往阵眼方向赶过去,路到一半,他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唤:“少主,你去哪儿?”

温少清紧张回头,看见冥惑,他舒了口气。

“是你?”

他看了看周边,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见少主出来,”冥惑走上前,解释,“怕少主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

温少清板下脸:“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我……”

话音未落,一把利刃猛地捅入他的腹间!

这利刃上带了限制灵力的符咒,温少清睁大眼,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冥惑,踉跄着退开,不可思议看着对方:“你……你……”

他用不了灵力,冥惑也没用。

他看着捂着伤口倒退的温少清,面上带笑:“我如何?”

“你竟然……”

温少清喘息着:“你竟然背叛我!”

“我背叛你?”冥惑似是觉得好笑,“我忠诚过你吗?而且,轮背叛,应当是你在先吧?你是秦少主的未婚夫!”

冥惑提醒温少清,他往前走,温少清便往后退。

冥惑面上带了几分不解:“秦少主何等人物?你得到了她,为何不珍惜她?花向晚算什么?你居然为了一个贱人,想这么羞辱她?你还想嫁祸我?”

冥惑说着,摇着头笑出声来:“蠢货。”

温少清不说话,他喘息着,感觉到伤口上有什么在往身体中蔓延。

阴阳宗擅长一些阴邪法术,他感觉自己身体一点一点变凉,转头看了一眼周遭,悄无声息捏碎花向晚给她的传音符,冷声提醒冥惑:“我母亲给点了命灯,你若杀了我,我母亲一定杀了你。”

“我杀你?”

冥惑笑起来:“神女山中,你觊觎渡劫期大能的妻子,你说是谁杀你?我为何杀你?溺水之中,当是你的归属。”

说完,冥惑猛地往前,抬刀就刺!

温少清将一张瞬移法阵瞬间开启,惊呼出声:“阿晚,救我!冥惑要杀我!”

瞬移法阵光亮冲天而起,温少清瞬间消失在冥惑面前。

没想到温少清还能有这种法宝,冥惑脸色微冷,但他马上开启神识,朝着林中搜去。

仅凭灵石就可以开启的瞬移法阵都传送不远,温少清刚一落地,便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往阵眼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花向晚有没有听到他的求救,也不知道花向晚现下是否出事,如今他唯一的期望,就在于赶紧到达阵眼,只要他开启法阵,就有一条生路。

冥惑……

是他小看了冥惑,他居然敢为了个女人杀他!

温少清忍着疼,咬牙往前,鲜血洒在地面,他踉踉跄跄。

跑着跑着,他便觉得有些不对。

周边冰雪越来越大,密林似乎也消失去,好像成了无边无际的冰原。

察觉到不对劲,他骤然停下,开始张望四周。

这是哪儿?

他捂着伤口,喘息着,抽出他的琴中剑。

周边只有风雪簌簌之声,这种宁静让人越发心慌,过了好久,他才听到有人踩在雪上,缓慢而来的声音。

温少清骤然回头,就看见谢长寂身着白衣,头戴玉冠,提着一把长剑而来。

那是一把白玉铸成的长剑,上面刻着“问心”二字。

对方脚踏风雪,看上去神色十分平静,但从他出现那一刻,温少清就绷紧了身体。

他死死盯着谢长寂,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温少清忍住牙关打颤的冲动,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这是谢长寂的领域。

传闻渡劫期大能,能单独创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在这个空间内,进入者便如鱼肉,任人宰割。

他竟然悄无声息,被谢长寂拉入了自己的领域。

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杀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惶恐涌上心头。

两人静默对视,温少清勉强笑起来:“你把我拉进你的领域,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你杀了我吧?”

谢长寂不言,温少清试图说服他:“你杀了我,我母亲不会放过你。”

“嗯。”

谢长寂应声。

温少清知道这话对于谢长寂来说没什么威慑,他牙关打颤,提醒:“我若这么不明不白死了,阿晚会挂念我一辈子!”

听到这话,谢长寂终于抬眼。

他看着面前人,声音平稳:“我不喜欢你这么叫她。”

“你就是为这个?”温少清强作冷静,“那这样,你让我出去,日后我绝对不会和她有任何牵扯。”

“来不及了。”

谢长寂开口,温少清感觉一股巨力瞬间压下,将他整个人猛地按进雪地。

他拼命挣扎,然而越挣扎,身上血流得越多。

谢长寂缓缓抽剑,问心剑落在他脊骨之上。

他如同一条砧上活鱼,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修问心剑一道,一生从未因私心杀人,我道求天道,力求抛私情小爱,以天道之眼,窥人世之法则。”

“放开我!”

温少清激动出声:“你放开我,你杀了我,阿晚不会放过你!”

“可如今,我剑心已碎,晚晚为我之道,纵我欲,求我道,体未尝之人情,”谢长寂剑尖划破温少清皮肤,他神色平静,“为我证道之路。”

血液飞溅而出,剑下之人哀嚎尖叫。

划过脊骨,挑断筋脉,一片一片快速切开。

辱她。

害她。

欺她。

骗她。

所有一切憎怨,在血色中弥漫开去,温少清嚎啕求救。

“放开我!我错了,谢长寂!放开我!”

“我错了,我都是骗她的,她不爱我!她其实不爱我!你放过我,放过我……”

然而谢长寂没停手。

风雪越大,雪花飘洒而下,落在地面挣扎着的人身上。

他平静看着剑下纷飞的血肉,像是看今夜砧板上那条挣扎的鱼。

直到最后,温少清趴在地面,只剩一具骨架,昔日惹得无数女子倾慕的面容也成了血红的骨头。

谢长寂俯视着这个喘息着的人,终于收剑。

温少清疼得麻木了,他笑起来:“谢长寂……你疯了……”

“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你以为你这样,她就会爱上你?咳咳……”

温少清说着,似哭似笑,他撑着自己,抬起头来:“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当魔主吗?你知道合欢宫,有一条冰河,冰河下面埋着那个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