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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在浴缸里乱爬的东西后,赶紧将两个孩子抱出浴缸。

爷仨光着屁股站在浴缸边,宋恂在延安的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说:“宋延安,是不是你干的?”

被打了巴掌的吉安捂着屁股,委屈地说:“爸爸,我是吉安!”

宋恂:“……”

被气糊涂了。

宋延安缩着肩膀站在旁边,嘎嘎笑。

“你从哪里弄来的螃蟹?”宋恂在他的屁股蛋上精准拍下两巴掌。

“桶子里。”延安被打了,却还是皮实地嘎嘎笑。

二舅带来的那一桶海鲜,被他发现了。

这个澡算是洗不成了,宋恂将他们用浴巾裹住,一手一个夹在胳肢窝底下运回房间。

将两个孩子的身体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吉安的小腿有一道两公分左右的红痕,再没其他伤处。

宋恂不太放心,给吉安在红痕处涂了点碘酒。

延安发现哥哥受伤了,终于老实下来,缩进了被子里。

宋恂帮他们把衣服穿好,才站在对面严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宋延安,把你的作案经过说清楚。”

嫌疑人宋延安抠着短手指,吭吭哧哧地交代了自己的作案经过。

其实经过非常简单。

那些螃蟹在桶子里放了大半天,已经有点蔫儿了。

他伸手去抓的时候,并没遇到什么挣扎抵抗,很顺利地就把其中一只螃蟹包进了毛巾里,然后又继续很顺利地趁着爸爸跟哥哥不注意,将毛巾暗度陈仓带进了浴缸里。

宋恂:“……”

他就说嘛,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乖,竟然是自己脱了衣裳爬进浴缸的。

“你为什么要把螃蟹带进浴缸里?”宋恂无法理解儿子这种迷惑行为。

他没看错的话,那螃蟹壳都有点变红了。

“我让他跟小鸭子一起玩!”

他俩有一只能飘在水面上的橡皮鸭子,洗澡的时候会带进浴缸里。

那是孟团长给孙子们买的,其中一只已经丢了,现在只剩一只。

吉安噘了噘嘴,蹙着小眉头吐出一句:“你是猪吗?”

“吉安!”宋恂出言打断,“不许这么说弟弟。”

“王阿姨就是这么说晓慧姐姐的!”

“王阿姨说的不对,你不许学。”

邢志斌两口子已经带着孩子搬来跟父母一起住了,他的小闺女晓慧正在上小学,不过这孩子并没有继承邢家人在数理方面的天赋,学习数学非常吃力。

宋恂每次去接孩子的时候,都能听到邢志斌的爱人语气暴躁地给女儿讲小学算术题。

“你是猪吗”就是这位王大姐应对女儿的口头禅。

“她说得不对,那我可以让她改正不?”吉安也不想看到晓慧姐姐总是被骂。

晓慧姐姐还是很好的,给他吃过爆米花。

话题跑偏,但宋恂还是问:“你打算怎么让她改正?”

“我就让她不许骂晓慧姐姐是猪呗。”

宋恂轻笑两声说:“那你就试试吧。”

延安见爸爸和哥哥聊了起来,似乎已经将螃蟹事件忘了,心里正在偷偷高兴。

谁知爸爸突然扭头盯住他说:“本来我还想让你们去姥姥家玩几天的,不过,你俩今天表现太差了,你们还是在城里呆着吧。”

此言一出,无人伤亡。

小哥俩本来就不想离开爸爸,无所谓地坐在那里抠手手。

“去了姥姥家就不用上托儿所了,还可以跟姥爷一起坐船出海,”宋恂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说,“螃蟹随便玩,你们喜欢的对虾也可以随便吃。还有很多的小朋友可以一起玩,大寨哥哥和丫丫姐姐也可能会回去。”

双胞胎:“……”

有一点动心。

“不过,你俩今天表现得不好,尤其是宋延安在浴缸里玩螃蟹,影响十分恶劣。”宋恂看了一眼手表说,“今天有点晚了,你俩先把《弟子规》背一遍吧。明天晚上再背刚学过的《三字经》的部分。后天给你们出一套算术题,做出来了就可以去姥姥家玩。”

小哥俩原本是没有多想去姥姥家的。

但是,被爸爸这么一说,去姥姥家反而成了对他们的奖励……

于是,俩小孩稀里糊涂地就被忽悠着背了一遍《弟子规》。

临睡前,吉安有点回过味儿来似的问:“妈妈不是快回来了嘛,我们去了姥姥家就见不到妈妈了。”

“你们妈妈在学校有事,下礼拜回不来了。”

*

项小羽确实在学校有事。

她都已经买好回海浦的火车票了,可是学校突然通知,省日报社的总编辑彭蔚然,将于四月二十九号受邀来省大进行讲座。

这种与新闻出版界的大佬直接对话的机会实在不可多得。

项小羽思量再三后,还是将回家的计划推迟了。

自开学以来,省大的许多院系都邀请过业内名人来校园开办过讲座,但新闻系办讲座还是头一回。

所以,无论是工农兵大学生还是77级的新生,对这次讲座都格外重视。

虽说是自愿报名听讲的,但新闻系大一的九十个新生全员到齐了。

项小羽有过在中文系蹭讲座的经验,所以这次提前三个小时就跟212宿舍的另三个女生,来阶梯教室抢占了第一排的位置。

省日报是省委机关报,是省内最权威,发行量最大的综合性大报。总编辑彭蔚然在省内新闻界的地位可见一斑。

项小羽虽然是在广播电台工作的,但省日报也是他们每天必读的报纸,彭蔚然的名字她并不陌生。

她原以为能写出那样文风庄重严谨的文章,彭总编肯定是个严肃沉稳的老先生。

没想到最后走上讲台的却是一位五官很大气的中年女干部。

坐在下面的同学们瞬间就交头接耳起来。

廖习兰为了听今天的讲座,还提前去图书馆的阅览室翻找出了这位总编辑的十多篇文章,提前拜读。

这会儿看到人也不由惊讶地跟项小羽嘀咕:“我还以为蔚然是个老太太呢!”

“你居然能通过文字看出她是女的?”这回换成项小羽讶然了,“我以为她是个老先生。”

廖习兰捂着嘴低声说:“听名字就是个女的嘛。”

项小羽:“……”

好像也对。

彭总编对于学生们的骚动不以为意,等教室里一点点安静下来,她便笑着开始了今天的讲座。

“我今天想跟大家探讨一下,在新的历史时期,新闻从业人员的着眼点到底应该放在哪里。新闻工作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这间教室里坐的大多数都是新闻系的同学,也有其他院系的学生混进来蹭讲座。

教室后面站了一大群人。

有个不知是哪个院系的学生,突然在后面插言问:“彭总编,听说今年省日报要在社会上招聘新闻记者了,是不是说明目前大学新闻专业培养出来的新闻记者,并不能胜任报社的日常工作?”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来砸场子的。

人家还没开讲呢,他就直接发问了,而且并没有得到彭总编的同意。

新闻系的学生们心里都有点膈应,纷纷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

彭总编笑着说:“看来这位同学不是省大新闻系的,也不了解咱们业内目前的情况。我们报社之所以会在社会上进行招聘,不是因为新闻专业的学生不能胜任,而是因为毕业生不够用。这位同学不是新闻系的,许是连一张报纸是怎样诞生的都不了解。等你明白了这些,也就能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社会上进行招聘了。这样吧,我请一位新闻系的同学,先为你简单介绍一下。”

彭蔚然在前排随手一点,“就第一排这位穿粉衬衫的女同学吧。”

穿粉衬衫的项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