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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妈宝, 被项小羽的新发型彻底镇住了。在门口踟蹰了许久,小哥俩才接受了这个新妈妈,一点点地磨蹭过去。

项小羽对他们的表现不太满意, 用手指顺了顺自己满头的羊毛卷,拉过吉安问:“宝宝,你觉得妈妈的新发型怎么样?”

吉安捂着嘴笑了一会儿, 然后跟她挥挥手,十分洋气地说:“嗨,奈斯突咪秋!妈妈, 你好像外国人啊!”

他们被奶奶带着去过省城的友谊商店买好吃的, 当时见过红头发和黄头发的外国阿姨, 跟妈妈的发型一毛一样!

项小羽一时分不清他这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好在她有两个宝宝, 于是又拉过另一个问:“延安,你说, 妈妈这个发型好不好看?”

延安爬到沙发上跪坐着, 而后在她额前一撮弹性极佳的刘海上扯了扯, 大声道:“不好看!像弹簧!哈哈哈……”

“……”项小羽黑了脸, 在他的肉屁股上掐了一把问,“你这一身五花肉不想要了是吧?”

延安捂着屁股哈哈哈, 在沙发上笑得打跌。

项小羽气鼓鼓地起身坐去旁边, 不理他俩了。

作为头号妈宝,吉安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了哄娘精髓,拉过项小羽的手说:“妈妈, 礼拜一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去幼儿园接我们?”

“干嘛?老师请家长啦?”项小羽还在生气, 不想搭理这两个臭小子。

“没有。”吉安摇头说, “我想让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看到我的新妈妈, 他们没有像外国人的妈妈,肯定羡慕死我啦!”

“你不嫌妈妈的发型难看啦?”

项小羽头一回特立独行烫头发,这两天一直对新发型反复自我怀疑。

这会儿两个臭小孩的反应让她更焦虑了。

吉安无辜脸摇头,他啥时候说难看了?外国人的卷卷毛还挺好看的。

好在项小羽在儿子们这里失掉的自信,又从婆婆和小姑子那边找补了回来。

孟玉裁和宋悦都说她的新发型特别好看!

这两位都是搞艺术的,审美在线,尤其是孟团长,作为一名舞蹈演员,年轻的时候也是烫过头发的。

“我烫过手推波纹式,翻翘式,还弄过爱司头,都是从天津上海传过来的,当时可时髦了!那会儿烫头不便宜,我工资又低,都是让你爸用火钳子给我烫的!”

宋悦听得咂舌,“你也不怕被烫到啊?你工资低我爸的不低吧?”

“他当时每个月还得给你奶奶和好几个牺牲战友的遗孤寄钱,手头也不宽裕。不过,他手艺还挺好的,我想烫什么头,他看看样子,研究几天就会弄了,从来没烫到过我!哈哈……”孟玉裁说到这里,起身上楼,拿出一本有些年头的相册。

翻开其中一页,从夹层里抽出两张边角泛黄的黑白相片。

一张是她身穿旗袍烫翻翘式发型的,一张是她穿着舞裙烫波纹头发的,面庞稚嫩,比这会儿的宋悦还年轻。

虽然气质不比当前,但是只看脸和身材的话,年轻时的孟团长真的是个小美人。

“这两种发型比较适合短发来烫,”孟玉裁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咱们都是长发,烫成小羽这样的刚刚好。你们年轻人适合这种小碎卷,要是让我去烫的话,我就要烫大一点的波浪!”

“妈,我去的那家理发店的女师傅手艺真挺不错的,我们班十四个女生全都烫头了,但是发型的样式都是不太一样的!你和小悦想烫的话,我可以陪你们去呀!”项小羽想象一下全家女人都烫卷毛的画面,卖力撺掇。

孟团长摇头,她在部队还有职务,如今烫发在部队里并不提倡,她不能带头破坏规矩。

不过,她倒是很赞成让闺女去烫个头发。

“年轻的时候,你就要多尝试,多体验!”孟玉裁推心置腹地劝道,“做个漂亮的头发,回学校好好谈几场恋爱,多好!”

宋悦瞬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吭哧道:“做头发就做头发,跟谈恋爱能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还不是谈一场,居然让她谈好几场!

别人家的妈都是千防万防,就怕闺女吃亏,她家的妈可倒好,这思想也太解放了!

“你不是早就有情况了嘛,跟我和你嫂子,还有什么好瞒着的?”孟玉裁不以为然道,“延安都跟我说了,你前段时间经常守着电话机打电话!”

宋悦气结,延安这个大嘴巴!

“没有的事!我那是跟田媛打电话呢,她婆婆带着她小姑子来城里了,现在就住在他们家,还想让田媛帮那小姑娘找个对象。”宋悦解释道,“她从没去过农村,头一回见到她婆婆那样的人,双方根本就过不到一块儿去。”

田媛就是宋悦的那个发小,前些年父亲去了农场后,父母离婚又都再婚了。

她前年嫁给了基层连队的一个连长,新婚小夫妻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婆婆就带着小姑子来城里找对象了,也想找个当兵的。

孟玉裁一听便道:“所以我才说,让你多谈几场恋爱。只要你自己能掌握好分寸,多见识一些人有什么不好?田媛就是见的男人太少了,碰上一个对她好点的,就觉得对方是良人。结果怎么样?结婚不说门当户对吧,但至少需要对彼此的家庭有所了解,她结婚前连婆家人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自己下半辈子要跟什么样的人家当亲家。何况这是她自己不主动去了解的,也不能全怪到人家男方的家人头上。”

项小羽笑道:“小悦,你要是谈了对象就带到家里来呀,让咱爸妈帮你掌掌眼,不用非得等到谈婚论嫁才带回来。有时候见家长的过程是能暴露出很多问题的!”

“我哥当初去你家见家长,也暴露出问题啦?”宋悦好奇地问。

“哎呀,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嘛,人可靠,长得又那么精神!刚来我们村第一天,就在我家吃了晚饭,当时我俩还没怎么样呢,我娘就舍得把家里所有的零嘴拿出来招待他了!后来我俩正式谈恋爱,他在我们家也是如鱼得水!我娘可稀罕他了,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喊他去吃。我爹本来还觉得嫁闺女得矜持一些,得摆摆老丈人的款儿,结果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摆得起来,哈哈哈!”项小羽笑嘻嘻道,“你要是能按照你哥这个标准找对象,那这辈子就享福啦!”

宋悦偷瞄一眼笑眯了眼的孟团长,心说,她嫂子能跟婆婆相处得这么和谐,除了患难见真情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原因的,这嘴跟抹了蜜似的,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让人舒服……

不过,找对象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她倒是可以像嫂子这样,也烫个羊毛卷赶赶时髦!

*

新发型得到了宋家女人们的认可后,项小羽莫名自信起来,开始期待小宋哥的反应了。

然而,进入一月份以后,全省各高校都迎来了期末考试,党校这段时间也忙碌了起来。

宋恂被困在学校里复习加考试一个多礼拜,还不知道他媳妇烫了羊毛卷的事。

好不容易将所有科目都考完了,理论进修班的学员们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寒假,陆续准备返乡回家过年。

但是,212宿舍的常云海和宋恂都属于考完试也不得消停的。

常云海这次期末考试又有一门得了59分,没及格。

给他打59分的,还是上次那位老教师,两人也算是有缘。

这位老师让他下学期来补考,不过常云海本人极力要求在过年前重考,不想把前一年的欠债带到新的一年。

他是本地人,老师也是本地人,两人都不嫌麻烦。

师生俩一拍即合,那就年前补考吧!

于是,在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去各大商店采购回乡年货的时候,常云海还在寝室里苦兮兮地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至于宋恂,他纯粹是履行班干部义务,为同学们服务的。

党校会帮有需要的外地同学订购回家的火车票和汽车票,宋恂是班长,而且还是留在本地过年的,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项小羽烫了头一直想要给老公看看,期待他的反应。结果宋恂久不归家,为了给他制造惊喜,项小羽连在电话里也没说过烫头的事。

省大考完试以后,她实在等不及了,便带着同样要放寒假的幼儿园二人组来党校找爸爸了。

不过,宋恂正在帮同学们联系火车票和汽车票,这会儿并不在学校。她只好先跟门卫做了登记,带着孩子去找袁梅玩。

“小羽,你怎么弄了这么一个发型呀?”袁梅见到项小羽的新发型就惊讶地张大了嘴。

“好看吧?”项小羽给她抛个媚眼。

袁梅:“……”

她一个女人都有点动心是怎么回事?

适应了一段时间以后,项小羽已经很自信了。

她现在特别喜欢自己的新发型,今天为了系围巾方便,还将卷曲的长发用花手绢扎了起来,看起来特别洋气。

反正她脚踩高跟鞋,身穿呢绒大衣,顶着一脑袋小卷毛的造型,绝对是在党校里难得一见的。

“好看是好看,但是你们学校允许这么打扮嘛?”袁梅给双胞胎一人拿了一个柿饼堵住嗷嗷待哺的小嘴,便盯着项小羽前后左右一通打量。

“我们新闻1班的所有女生都烫头了,学校根本不管!这不是快要放假回家了嘛,其他系的一些女同学也想烫个头回家过年呢!”项小羽看出她有点动心,便使劲撺掇道,“袁梅姐,你也烫一个嘛,多好看呀!我小姑子也想烫呢!”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项小羽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姐啊,你得趁着年轻好好打扮一下呀!哪怕只是谈一场校园恋爱,不结婚也行啊!不然等你以后回想起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就只能想到工作和学习了,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多亏呀!”

“谁说我没谈过!谈恋爱也就那么回事吧,还不如工作呢。”

袁梅其实对项小羽的提议有点心动,不过不是为了谈恋爱,她就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尽心打扮一下自己。

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谈过一个对象,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那会儿双方家长是同事,大家都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后来毕业要上山下乡的时候,他们还特意要求一起去北大荒插队。

然而,两人刚到农村没两个月,老袁就被革职了,虽然没去农场,但前景也是一片惨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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